仲孙成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我久居于此,也有数年了,你离去后我也要野游天下,做个邋遢自在之人。”
“您要离开?”
“你我相识一场,你又是仲钧故人,也是一场缘分,我不忍害你,有两策给你。”仲孙成神神秘秘道。
“两策?”
“下策,若是你醉心功名。祭祀之后,圣旨一到,立即启程前往金陵,不要在逗留开封。”仲孙成说着竖起一根手指道“上策,若是你不醉心功名,即刻带上你那小娘子远去罢。”
“甚么?前辈何意?可否说清楚些?”徐莫行一头雾水道。
仲孙成抑郁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知道,我仲孙成不会害你便是。”说罢便不再开口,对着酒壶一阵狂饮。
徐莫行却沉不下心,他先是遇到王伶人而后又是虞允诚,他身份有诈本就心虚,更有那奇怪的梦境,吴大哥在梦中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不知道自己是臆想还是如何。此番仲孙成又言这般多模棱两可的话,他一头雾水不说,有一种自己渐渐身陷旋涡之中的感觉。
徐莫行见仲孙成在这事上不再开口,便恭敬问道“仲孙先生,晚辈向您打听一个人。”
“哦?”
“便是您曾提及的塞北高人,兀良哈。”
“兀良哈?打听他作甚?”
徐莫行沉声道“不过是想询问一番此人的生平经历。”
仲孙成皱皱眉,啧啧两声道“他虽闻名天下,此人却与我并不想熟,我所知道的并不详细,不过我旧友有缘见过,言他可摘叶穿木,徒手开碑,其武功之高,想来确然是张邋遢之下第一人罢。”
“那他的经历如何?”
仲孙成道“此人最为闻名便是东昌之战中,四箭阵斩南军四名大将,匹马杀入阵中,斩首数百级,硬是杀得南军将士不敢近前半分,闯出一条血路,逆转颓势,方才救出燕王。”
徐莫行听罢心中微微惊凛,暗道自己虽然知道吴大哥武功超然物外,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强到这般地步,他是见过吴大哥一箭之威的,想来那阵斩四名大将确然不假。
“他的出身应是出自兀良哈,便是朵颜三卫,不过也有说法他是鞑靼之后流落至兀良哈。洪武年间受封朵颜卫指挥佥事,原属宁王麾下。靖难之后,积功升任朵颜卫指挥同知,属朝廷三千营。”
“甚甚么?!他也是朝廷命官?”徐莫行惊讶道。
仲孙成倒被徐莫行吓了吓,嘿道“也不算朝廷命官,他们这样的官员,属于招抚归化的鞑官。哦,达官贵人,便是说的这群人,像这样的朝廷有很多归化的鞑官。”
“鞑官?!也就是说,大明朝是有许多蒙古官员的?对吗前辈?!”徐莫行不由得激动的抓着仲孙成的手臂道。
仲孙成被他一抓,觉得奇怪道“怎么?你认识他?”
徐莫行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蒙古人也有在大明做官的,有些好奇罢了。”
仲孙成笑道“这些鞑官可不少,甚至有的还入了锦衣卫任职,并不稀奇。”
徐莫行垂目视地,心中激荡万千,他分明记得当时在山顶之谈时,吴大哥对自己隐瞒了身份,而且,他说他这般蒙古面目怎能去见卢济清?
自己当时以为大明与蒙古生死大敌,水火不容,还以为他十分不便。若真如仲孙成所言他是朵颜卫的指挥同知,那便是大明官员,又怎会牵涉到见卢济清不便?若是他去,比上自己去容易了一万倍,也便捷了一万倍。
可是他却骗了自己,也隐瞒了身份,这说明他根本不想将师傅发现的事告诉卢济清,可他是朝廷官员又怎会不与师傅同气连枝?
自己十几日前昏迷的那场梦,难道当真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难道真的是有所隐晦?可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难道他是摘星楼!?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臆想,若他是摘星楼得人,如梦中所言,他为何不杀自己而后快,他先是传武功,又是刀谱,更重要的是,他归还了这个这个对摘星楼无比重要的洗髓经。
这足以说明他绝非摘星楼之人,可若不是摘星楼的人,他又怎能不愿意替师傅完成这个夙愿呢?难道他情愿看到摘星楼作乱,祸乱明朝江山?
这完全说不通,这吴大哥究竟是敌是友?
若是敌,为何不杀自己?
若是友,为何不帮师傅?
徐莫行离开仲孙成住处,躺在自己塌上不断回想着今天与仲孙成交谈的事,祭祀之后究竟会发生甚么?吴大哥来历究竟如何?
他在梦中对自己说,若是执意找到卢济清,那便是身陷旋涡之中,可这旋涡又究竟是甚么?
为何自己明明已经挺过了最难的时候,又拿到了户籍,可是
可是反而为何自己身边有这般多的谜题?自己连帮自己的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徐莫行感觉越来越头疼,前途究竟如何,且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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