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眉头一展,好奇道:“哦?公子要去何处?”
徐莫行咳了一声道:“受行主厚恩,数日后将被荐举入朝,恐怕大典之后,便得动身了去金陵了。”
沈娴听罢,眼睑先是一抬,而后淡笑道:“公子并非池中之物,平步青云当是理所当然,沈娴在此为公子道喜了。”,说罢得体地施施然一礼,“月余前听闻公子遭遇险境,没成想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公子渡过这一劫,自当时风云化龙。”
徐莫行有些飘飘然然道:“纵是余某敢死,阎王也不敢收。”,他历经生死,却越挫越勇,自然是有些膨胀。
却没想沈娴平静道:“公子少年得志,自是一路亨通,还是莫要锋芒毕露的好,沈娴一介女子,别的不知,这木秀风摧的道理,还是懂些的,还望公子行事小心。”
徐莫行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笑了笑道:“让沈姑娘见笑了。”
只见沈娴又道:“公子既然选择了入朝,那江湖上的人物,还是少些来往,否则,会对公子的仕途有所拖累。公子若想走上金銮殿,就需斩断草莽丝。”
徐莫行听罢一愣,这才明白沈娴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夜自己与马大哥救下她,她自然是听到了马大哥不愿和官府来往,故而有此言。
徐莫行倒是被这句话提点了一下,是啊,自己如今算是黑白两道都认识人,关系还匪浅。仲孙成也有意无意地点拨过自己几句,自己入朝乃是正路,可是入朝就得意味着和马大哥分道扬镳,马大哥对自己有厚恩,自己却不知不觉站到了他的对面。
难道自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吗?
可自己随着马大哥去,那师傅的遗愿呢?师傅的遗志呢?
每每想到此处,壮士断腕,却不能做到在所不惜,手心手背皆是肉,斩谁都是伤痕累累。
不由得心中一闷,皱起眉头轻叹一声。
沈娴见状,道:“沈娴或许话多了,不过公子是沈娴的救命恩人,我想还是多说两句的好,也不愿见公子自误,还望公子莫怪。”
徐莫行听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丽人,暗慨这女子真乃玲珑之心,始终是波澜不惊,端庄得体,对人说话不偏不倚,不卑不亢。在自己最忘我陶醉中,却能一阵见血地扎醒自己,颇为难得。
徐莫行释然笑道:“沈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是生你的气,而是你点醒了我,有些怅然罢了。”
沈娴淡笑,走了两步,侧对着徐莫行道:“英雄不问出处,当今格局巨变,千年不遇。朝廷空缺,自然是公子一展抱负的时机,沈娴自然不愿公子被羁绊的,虽然公子很快将离开,或许再也不见,不过公子良善,与国与朝不是一件坏事。”
徐莫行转身看着沈娴侧身,上下看了看这玉琢丽人,心中好生佩服,不得不重新审视沈娴此女。原本自己以为她只是琴舞双绝,却未想到她只一王府歌姬,却能有如此见识谈吐,不愧是宫中长大的御妓。
徐莫行拱手作揖道:“沈姑娘一席话,余某受用在心。”
沈娴回身还礼,嫣笑道:“公子客气了,此间已晚,娴儿也耽误了些,回慢了,恐遭斥责,明日祭祀大典,再来拜别公子,告辞。”
说罢,徐莫行闻得香风一阵,只见月下佳人影迷离,逐渐远去。
徐莫行品味着方才交谈,半晌方才被夜禁的锣声惊醒,翻身上马,看着沈娴远去的背影半晌方才驾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