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师傅！你教的好徒弟还能有什么问题？局里已经下文件了，不过最后分到哪个分局还没有定下来。好像在等新的一批人和装备，到时一起按各分局的需求进行统一分配。”

“我就奇了怪了！双双，当警察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当刑警。你家不是开酒店的么，条件按说也不错，你家老头怎么会同意你去这么危险的岗位呢？你是怎么说服你爸的？”

“还能怎么说服？拿出做女儿的绝招呗，撒泼打滚扮小棉袄！

“嘿嘿，大头师傅，然然如果一定要什么东西，向你撒娇卖萌扮可怜，你能拒绝得了？”

倪双双俏皮地皱皱鼻子，侧头冲李大头嫣然一笑。

“严肃点儿，大头是你叫的么？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你就说是不是嘛？师傅——！”

倪双双抬高音量，配合一张如花笑脸，尾音里还透出一丝娇意——撒娇的娇。

李大头老脸略显尴尬，“咳，咳！然然还好吧。她妈妈教育得不错，没怎么向我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要这要那的——当然，这也是我没什么本事。然然知道她爸爸是个穷警察，有物质方面的要求，都跟她妈妈提了。”

“说什么呢，师傅！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男人的本事，又不一定非要用有钱有官的世俗标准来衡量。师娘那么漂亮贤惠又能开公司赚钱的一个女强人，不也和你一起过日子，还为你生了个那么可爱的然然，一直和和美美地走到现在了呢。”

李大头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在自己女徒弟面前聊自己的家事，竟觉得自己有点儿老脸发烫的赫然。于是他赶紧把话题转回来：

“说你呢，怎么扯到你师傅头上来了？说实话，双双，刑警我虽然没有当过，但从警这么多年，听到的和看到的，江州的黑恶势力在大整顿之前的凶险局面，你想都想像不到。一线刑警生活又苦又累，大老爷们儿都未必撑得过来。你别怪师傅啰嗦，或者混吃等死不思啊。看到你，我就总不由自主地想起，要是然然长大以后，如果要当警察的话……你一个女孩子，自身条件又不差，干嘛非要去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呢？”

倪双双听到师傅的一席长话，她脸上的笑容略减，目视前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但又马上逝去。她继续笑着回答道：

“师傅，我有我的理由，您别问了！咱别说这个了。你应该祝贺你教出了个好徒弟啊，去了刑警队我一定会为你争光的，不坠大头师傅您的一世英名！——嘻嘻！就是有点儿舍不得师傅，有你在身边，我什么篓子捅出来，都让你给扛着了。”

她岔开话题后又道：“对了，师傅，我们马上去的这个医院，这次医闹没出什么大事吧？我记得几个月前，有一次报警，咱们所里去了好几个同事。他们回来都说现场场面很恶劣，肇事者家里去了一堆亲戚朋友，都逼着医生穿麻戴孝，给遗照下跪了。”

“你说的是邓队他们去处理，我和你正好去江南分局办事那次吧？骨科医院在咱们辖区，医闹的事情确定每年都有那么一两回，你刚才说的这次还不算最厉害的。我记得2018年有一次，当事医生给捅了好几刀，还连累了几个他的同事也受了伤，一个小护士的脸，还被划了一刀破相了呢。”

“闹得这么厉害？怎么没听说过？”

“上面压下来了。行凶者最后被判了六年，不过医院好像也确实有理亏之外。虽然没有公开说明是医疗事故，但患者家属那边默认了刑期没有上诉。应该医院这边也受到了外部的舆论压力，不得不息事宁人，做通了患者家属的工作，另外也肯定是赔偿了一大笔钱的。”

“喔，这么回事儿啊。那今天不是说这个医闹，个子很高，身体又强壮，还拿着硫酸瓶威胁医生的呢，就咱们两个人去够吗？”

“哪有什么硫酸？你们女孩儿就是对这些字眼敏感。老郑说了，那男的只泼了一瓶黄色的画画用的颜料，也没有动手，好像说只是出出恶气啥的。”

“这样啊。医生治病这块儿的专业性太强了，像我进医院一样都是懵的。医生护士说什么就是什么，信息完全不对称，这样确实很容易产生矛盾的。”

“怎么，双双！你还同情起这个医闹来了？这可不是你嫉恶如仇的侠女风范喔？”

“讨厌！臭师傅，怎么能拿我来开玩笑呢？本侠女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

师徒俩一路聊着天，很快就驱车到达了江州骨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