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号下午，4点40分，青沙江南岸。

乐港码头，23号环湖公交站台。

藏青色牛仔外套配深色运动裤的厉海，已经等候在此。身后，adidas腰包里鼓出一坨。

那是梁区长附赠的，小猴子的安身之所。

……

不远处的市民广场，已经聚集了早早到来的年轻男女。所有能看到更好风景，临江位置的青石拦杆，都被一对一对的情侣承包了：有捧着烤红薯分吃的，有摆姿势拍照的，有抱在一起宛若二人世界的……

小孩子们在周围，成群结队地追来打去，欢快的童音笑声时近时远，他们手里都抓着大人买的糖果，或刀剑塑料枪……

各种卖小商品、吃食、饰品玩具的摊贩，围在广场四周，还有卖花的半大女孩儿，她们穿着单薄，双眼寻觅着，人群中空手的青年男女……

还有临时搭建的小型海盗船，捞金鱼的充气水池，旋转木马，射气球的小摊儿，吹糖人儿的，卷绵花糖的，炸萝卜丝油钱的……

整个广场，都充满了人声聚在一起那种嗡嗡的闷响，在这个江州阴冷的傍晚时分，透出新年将至的节日气氛。

……

厉海已经找小妹打听过，乐港码头今天晚上没有什么节日表演，但对岸江北的音乐广场，会有一场政府组织的烟花秀。

江南这边几个临江广场里，乐港码头，算不上最好的观赏地点，但胜在离厉海家所在的LC区略近。

普通百姓一家人吃完饭出来溜弯，沿南滨大道，走上个十几二十分钟，再走回去，距离正好合适。

厉海知道吴晓霞是不住江南医院职工宿舍的，可能家就在江南新区——

LC区这边出来的女孩子，穿着打扮与说话，都是厉海所熟悉的，带有普通家庭铬印的小家碧玉气质，就像自家小妹那样。

……

4点50分刚过，厉海看到一辆23号环湖公交，缓缓向站台依靠过来。

他眼睛好，看到车厢里，一个深蓝高佻身影，正在起身挤在人群里往车门方向移动。

奇怪的是，别人都是挤挤攘攘的，到了她那儿，周围倒是空出来，一定的距离……

等到她下车后，厉海所看到的，就是戴了一顶带沿儿帽，和纯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美眸的吴晓霞！

如此可理解了：这样一个风姿卓越、打扮时尚，又散发出生人勿近气息的高个儿美女……除了让人不敢直视外，想上前搭讪的男子，也得先在心里，称一称自身的重量。

——公交车上嘛，还是算了。

“只能说美女到达一定级数，是自带女王气场的。”

厉海暗暗心道。

除了在医院时万年不变的护士装，他也只在海蒂宿舍里，见过吴晓霞一次便装打扮。

与那天的家常不一样，今天的她，看得出来还是收拾过一番的：整体剪裁很有T台设计感的长款大衣，里面搭配浅色松口高领毛衣，下配一条略宽松的白色直筒裤，以及一双焦糖色方跟鞋。

人美个高儿身材好，穿什么都不会差到哪儿去。但你要说她是专门为今天的“约会”准备的，厉海可没这个自信——那天人家，可是只花了十分钟，就决定了时间地点和穿着的。

……

由于厉海个子也高，所以吴美女一下车，略一扫视就看到了他，直接向车站边缘位置，走了过来。

站定后，吴晓霞先是目光巡视了一下厉海的穿着：还算有点儿拉低年龄的自觉，当然也谈不上多么正式。再往上看，胡子好像修整了一下，不那么自然生长，略显邋遢了。

整体看起来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成熟稳重男人。

她那天晚上让厉海帮忙搬小胖时，已经见识过这个男人的体格。有这样的身子打底，样貌普通、个子高大的厉海，也基本可以打到七十分了。

不能给更高，怕他骄傲！

……

这种“以貌取人”的巡视，其实在一两秒内就完成了——美女自有省视别人，别人还得故作大方得体的特权。

等吴晓霞摘下口罩，将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庞展现在男人面前时，厉海用眼睛余光，都能够感觉到那几道，同吴晓霞一起下车，在车站故意停留，偷偷注视这边的目光，所透出惊艳来——

而吴美女，则似乎早就对这些目光免疫了一般，她轻启檀口，问道：

“没等多久吧？”

“不到十分钟。你今天很漂亮。”

厉海如实答道，也送上一句赞美——

没毛病，这既是实话也是礼貌。

听到这句赞美，吴美女眼中带笑，“大海，你这是让我礼尚往来，说你今天也还算帅气么？”

厉海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朝往车站站牌后边伸手一引，“看你穿了适合走路的鞋子，咱们先别站在这里，互相讨要表扬了……你定了时间地点，吃饭的地方，交给我怎么样？”

吴晓霞虽然对那些偷偷窥视自己的目光有免疫力，但站在公交车站，任过往行人指指点点，这怎么也不是一个美女该给路人眼睛福利的自我修养……

而且已经有人，开始举起手机，堂而皇之地开始拍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