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哭笑不得,但他动了心思要做的事,岂是糊弄便能过去。
他招手叫来香汗淋漓的元嫚,指着埋头酣睡的秦墨,大有深意道:“吾儿啊,方才秦相夸赞你舞姿,说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元嫚呼吸一滞,愕然看向秦墨。
扶苏和年长的公子们,立时借着酒劲起哄道:“嘿呀,秦相好文采,定然是起了爱美之心。”
几位年长的公主却是艳羡,打趣道:“大姊这一舞,竟是俘获一位君子呢。”
年幼的公子公主们,则在坏小子胡亥的带领下击筑而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
元嫚被闹了个大红脸,回头嗔瞪众人一眼。
可扶苏和诸弟妹,却是更加肆无忌惮,大笑着齐声高唱:“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元嫚彻底没脾气,酒意上头之际,也没那么些矜持,指着鼾声不停的秦墨,道:“这是辗转反侧?我看分明是甜美酣眠!”
此话一出,便是嬴政也莞尔失笑:“秦卿既是爱慕你,便不可慢待失礼。”
“你亲去将秦卿与谒者虞送回家中,好生照拂。”
元嫚蹲身答应:“儿臣知晓了。”
……
时已入夜,元嫚领着一群健壮仆妇们,赶马车将秦墨与虞姬送回茅舍。
秦墨一路上鼾声震天,等真被仆妇扶进屋躺在榻上,反倒是不打鼾了。
元嫚看的奇怪,还以为他醒了,便轻声唤道:“秦相……”
旁边仆妇们笑着拦住她道:“公主莫叫了,路上是假睡,此时才是真睡。”
元嫚愣了愣,旋即俏脸泛起古怪表情,打量熟睡的秦墨半晌后,才转身出卧房,要去灶房烧水。
仆妇们赶忙再拦:“长公主也醉了,便坐下歇息吧,杂事自有奴等忙活。”
仆妇们将她按坐在堂屋里,钻进灶房烧水,顺便寻找材料,为元嫚熬制醒酒汤。
待水烧开,便冷凉了一壶,随时准备给秦墨和虞姬饮用,醉酒之人容易口渴!
仆妇们忙完出去,在院中守候。
元嫚坐在堂屋里,百无聊赖喝着醒酒汤,心思却已飘远。
嬴政先前的反常,她这做女儿的,并非看不出来,毕竟以往的嬴政,最是反感女子不安分,更尤其反感女子不自矜,去与男子勾勾搭搭。
毕竟,祖母赵姬的前车之鉴,实在有够糟心!
可此番嬴政却是一反常态,让她亲送秦墨回家,还要好生照拂。
若说只是出于‘被爱慕者应阔达,不可慢待失礼’,这也未免太过了些,更显得牵强。
嬴政的心思,昭然若揭,大抵便是想撮合两人!
只是这心思却很委婉,元嫚心里明白,这委婉既是对她的补偿,也是给秦墨一个回旋余地。
不得不说,属实煞费苦心了!
……
次日,清晨。
元嫚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突觉鼻间传来淡雅的女儿香,茫然睁开双眸瞧看,正与一双妩媚的桃花眸四目相对。
她认得这双桃花眸的主人,便也没有受惊,更多的却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