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带路党羌人哨骑,如同发了疯般,一边拼命打马疾驰,一边惶急大吼着,冲进石头城中。
正在完善加固石头城防御的白羊部奴隶们,听到了那些带路党哨骑的惶急大喊,死灰般了无生趣的眼眸中,顿时迸发出光彩。
秦墨将大月氏灭族的凶名,在高原上固然能止小儿夜啼,能把带路党羌人吓得失了方寸。
但对于此时的白羊部奴隶来说,秦墨却无疑是天降的大救星!
站在不同的立场,那所谓凶名,只会让他们心中燃起希望!
嘟嘟嘟——
带路党哨骑进入石头城没多久,急促的牛角号声突然响起,回荡在蓝天白云之间,肃杀弥漫。
“放下锹铲……立刻回你们的牢房……动作快些……”
负责监工的带路党羌人和西域士卒,开始驱赶白羊部的奴隶们,停止防御工事作业,尽皆押入石头城中。
他们驱赶的很急,但白羊部的奴隶们饥寒交加,便是青壮年也大多是只剩一口气吊着,动作又如何能快的起来?
啪——
有不耐烦的带路党羌人,挥出鞭子将一名颤巍巍的白羊部奴隶抽翻在地,骂道:“慢吞吞的做甚么……你真当自己是一只羊么,给我爬快些……”
那白羊部奴隶本就体力不支,挨了势大力沉的一鞭子后,更是爬不起来了。
周围的同族,纷纷上前搀扶他,场面有些混乱,堵住了进城道路。
呛啷——
带路党羌人见此更怒,直接拔出腰间的青铜短剑,上前便要宰杀堵路的几人:“该死的家伙,活着也是浪费青稞……”
嘭——
不等青铜剑挥下,一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头,砸在了那带路党羌人的皮帽子上。
石头将皮帽子砸落,也砸破了他的额头,有鲜血汩汩流下。
“谁?谁扔的石头?!”
带路党羌人又惊又怒,一手捂着额头上流血的伤口,一手挥舞青铜剑向周围的白羊部奴隶怒吼。
但周围的奴隶们,却只是漠然看着他,一双双看似呆滞的眼眸中,竟似有煞气涌动。
带路党羌人察觉到了,口中的愤怒叫嚣,不由越来越弱。
他方才喝骂那走不动路的白羊部奴隶时,说甚么他真当自己是一只羊………但其实恰恰相反的是,白羊部的族众,可不是甚么温顺的白羊,而是高原上最凶猛的狼!
否则,他们如何能占据逻些这块高原上的宝地?
究其原因,无非因为白羊部足够凶悍,别的羌人部族斗不过他们!
哪怕是西域联军,若非是突然发难,又有带路党羌人里应外合,也多半无法打败有石头城为依靠的白羊部。
如今,秦军在那位凶神的率领下杀来,白羊部看到了希望。
而西域联军,则是好日子到头了!
带路党羌人在想仗着西域联军的势,在白羊部族众面前狐假虎威,便要掂量掂量了!
“哼,看甚么看,快快入城,莫要堵塞道路……”
那带路党羌人终究是失了心气,再不敢喊打喊杀,只是捂着额头伤口,底气不足的催促白羊部奴隶们前进。
……
人的名,树的影,秦墨率军还未至,石头城已是上下惶恐。
至少带路党羌人,是惶恐的!
而西域联军,自然也是惶恐,毕竟秦墨灭匈奴亡月氏的凶名,不止是羌人知晓,相邻的西域诸国也同样知晓。
当年秦墨灭亡匈奴与月氏时,有不少侥幸逃过一劫的草原小部族,以及匈奴与月氏残余部众,是逃去了西域诸国躲避。
所以秦墨的凶名,在西域甚至比在高原更甚!
而且,西域联军实在想不明白,秦军是如何穿越冰天雪地的绝境,如同神兵天降般,杀到这日光之地。
想不明白,便更加恐惧!
……
石头城内,往日的白羊部族长宅邸。
唰——
一名金发碧眼,明显是希腊人的将军,甩手抖落秦式战剑上的血珠,冷冷道:“抬下去示众,再敢乱呼乱嚎,乱我军心者,立斩不赦~!”
有亲卫上前,将几名已经断气的羌人哨骑尸首抬走,另有亲卫取来泥土,将满地血迹掩盖,撒下大量的香水。
希腊将军收剑入鞘,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香水味,目露迷醉之色道:“传令,集结大军,我要在秦军进入日光之地前,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倒要会会那位杀了我表兄亚奇尔的大秦宰相!”
哗——
下首一众西域将军,闻言无不哗然。
一名身处末位的西域将军,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急声道:“奥都斯古将军,不可莽撞行事……秦军火器犀利,有城墙依托,尚且难以抵御,若野战恐更是无敌,去了便是送死……”
希腊将军脸上迷醉消失,冷冷看向那出言劝阻之人,道:“卑贱之人,败军之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那西域将军被训的一愣,脸色霎时涨红,却又无话可说。
他确实出身卑贱,他也确实是败军之将……托里提!
赤岩关失守后,他率领三千余麾下,狼狈逃出赤岩关,穿过茫茫冰天雪地,到达这日光之地时,三千余麾下已冻死的不剩两千。
若非他了解秦军的情况,以及火器的威力,奥都斯古早将他斩杀!
如今,虽还有一条命在,可他手中仅剩的兵力,已经被奥都斯古吞并,俨然是个光杆司令了,毫无话语权可言!
但……托里提不再说话,其他西域将领却咧嘴了。
因为,他们也没有主动出击,与秦军野地浪战,并且取胜的信心。
于是,纷纷顺着托里提话头,劝阻道:“尊敬的奥都斯古将军,还请您不要让私仇蒙蔽双眼,托里提虽然是败军之将,但他也最了解秦军战力,还是不要冒然出击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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