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姚喜以前想象过无数次,自个儿出宫以后靠什么生活。她想过要是本钱够呢,就置办些屋子田产,做点儿小本生意。要是本钱不够呢,就去天桥下当个说书先生。
说书要能说出名堂也能挣大钱。这还和陶姑娘她们那行不一样,唱戏一个人没法儿唱,说书却可以。不过在天桥说书真的是下下之选,那里鱼龙混杂的她一个姑娘家还是不去为妙。最好是能找个带戏台的茶楼,正儿经地坐在戏台上说,那种地方回声响,说起书来也省力。
到了小太监所说的茶楼,姚喜对二人道:“我进去办点事。难得出趟宫,你们有要采买的就去,呆会儿回这里找我。”
“公公一个人去?”两个太监藏不住脸上的笑意。陪姚公公出宫还真是美差,得了件新衣裳不说,还能玩玩逛逛。
“嗯。”姚喜笑着向二人道别完,转身进了茶楼。她今日就是来吃吃喝喝,顺便和人侃侃大山的。
“客官想吃点儿什么啊?”店里的伙计对姚喜笑脸相迎。
姚喜随便点了几道菜一壶酒,然后走到几个年轻公子的旁桌坐下了。
好看的人很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姚喜感觉到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在偷偷看她,她与人对上了视线便也热情地回个笑。
姚喜温暖的笑容鼓舞了那些想结识她的人,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见她一人独饮,便招呼道:“如若公子不嫌弃,不如与我等拼桌,大家一起把酒言欢也热闹些。”
“在下正愁一个人无聊呢。”姚喜起身正要搬椅子过去,已经有人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椅子。姚喜疑心重,这堆男人对她一个男子打扮的人这样殷勤……不会是断袖?
没事,不喝酒就行。
几个人边喝边聊,姚喜见气氛到了,便喝了口茶大笑道:“不如在下给大家讲个故事,众位只当解闷随便听听。”然后姚喜就说了起来。
本来只有与她拼桌的几个书生听,后来渐渐围过来不少旁听的食客。那些人菜也凉了,茶也淡了,仍是不走,不住地追问后情。
姚喜说得口干舌燥,见大家听得正兴起,便喝了口茶继续说。旧的食客不走,新的食客又来了,本来不算热闹的茶楼,某个角落被挤得满满当当。有后来的不知前情如何,还低声问早来的人。
正说到最扣人心弦的地方,两个小太监拎着大包小包地出现在了茶楼门口,姚喜这才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众位要是还想听,明日我再来?”
“好!一定得来啊!”意犹未尽的听众们热情地捧着场。
“要是掌柜的不介意,明日可否借戏台一用,大家也不必挤在这里站着听了。”姚喜冲柜台张望着掌柜的身影。
人群举起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已经被挤变形了的掌柜的激动地道:“公子随便用。戏台子空着也是空着。”别说他也想听故事后绪,关键是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故事也说得精彩,他这等于是白白招了尊财神啊!听故事的人多了,买他酒菜的人自然也多了。他这里因为没有好的戏班子,生意一直挺惨淡的,最近都打算把茶楼卖了。
“那众位,明日见了。”姚喜冲人群作了个辑。
万妼坐在殿前的石阶上,双手托腮望着石桥的方向,殷殷盼妻归。
都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她什么都没吃,姚喜不在她根本吃不下。
上次姚喜被隆宜送出宫,她也是这么痴痴地等。等待的焦躁、对姚喜的思念还有担心姚喜再不回来的恐慌……这些情绪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直到姚喜出现才消失。
她知道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将姚喜拴在身边,两个人总有不得已要暂时分开的时候。只是她现在还很难接受,姚喜不在,她会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姚喜在,她会觉得连对视发呆都很有趣。
陶小霖的事她之所以会生气,除了姚喜的难得大方,更因为她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姚喜生活的全部,姚喜的心思会分散在别的人别的事上。
是的,她就是吃全世界的醋。
万妼抱着双膝缩成一团,虎口因为手铳的后力还在隐隐作痛。心也痛,姚喜怎么还回来还不回来还不回来!!!
这话像是咒语,刚念完姚喜就回来了。
姚喜穿了身她没见过的新衣裳,身后两个太监手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这是逛街购物去了?万妼起身冷漠地进了大殿,假装没在等姚喜。
“出宫干嘛去了?”万妼本来以为两个太监是帮姚喜拎的东西,结果见姚喜只抱着那件换下的衣裳就进来了,不禁问道。
“随便逛了逛。”姚喜兴高采烈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了。
万妼有些失落。姚喜这个没良心的,以前出宫还给她带点小玩意儿,现在得了手就带也懒得带了。“洗手用饭!”万妼语气不太好。
“我在宫外用过了。”姚喜笑得一脸天真。她从茶楼出来时已过了用午饭的时辰,人两个太监跟着她出宫一趟也怪辛苦的,她做上司的总不能让人饿着,三人便觅了个可口的馆子大吃了一顿。还好她带的碎银子多,不然结帐的时候就该闹笑话了。
姚喜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娘娘不会一直没用膳在等我回来……”那罪过就大了。
“想得美!哀家已经用过了。”万妼趁姚喜回暖阁换衣裳的功夫,吩咐殿外的宫女道:“传话下去,就说哀家不仅用过午膳,而且用得格外多。谁敢说漏嘴就等着挨罚!”说完愤怒地合上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