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学的很好了,只是经验不足而已,长姐相信,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皇姐先回去了。”
目送长公主离去,幼帝在寒风中矗立许久,德妃亲自拉他回屋,陪他看了半宿的折子。
长公主出宫之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到了一座茶楼,早有人装扮成她的样子在等着,那人替她回府,长公主坐上一辆普通马车,出城去了帝陵。
皇婶说的那些话,不可尽信,但若是不问个清楚,于心不安。
先给祖先长辈们上了香,就去父皇陵前,找父皇生前的心腹大太监高公公。
父皇去世已经好几年了,几年不见,高公公还是和以前一样,花白的头发,佝偻着的背,仿佛永远挺不直似的,从不用双眼与人对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柔善可欺。
“长公主殿下,您来看老奴,老奴真的受宠若惊啊。”
“高公公,您自请来陪着父皇,云媚应当来看望您的,如今宫里的旧人,已经去了十之八九,连皇叔也已经弃我们而去,我能想到的故人,也只有你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公主不必太过留恋过往,眼前的日子最重要。”
长公主苦笑一声,道理谁都懂,只是一颗总是不肯安稳,非要纠缠不休,“我连夜赶来,是因为我心中有个疑问,还请高公公替我解答。”
高公公半着的眼睛,还是不肯与她对视,只道,“看来公主是要来询问旧事了,宫帷之中,秘闻无数,就让他们随着人死而灭,岂不是更好?”
“看来您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那请您告诉我,我的生母,到底是不是先皇后。”
“唉,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今公主和陛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不会再有矛盾,何必追究呢?”
“既然我已经知道事情有疑,便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不去解开,难道就傻乎乎被别人耍弄吗?您只要告诉我,的生母到底是谁。”
高公公知道她既然心存疑虑,就不可能不跟陛下生出嫌隙,但是依照长公主的性情,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做出对秦国和幼帝不利的事,便说出真相。
“的确,公主的生母不是先皇后娘娘。”
“是越贵妃对不对,是先皇后害死她的对不对。”
高公公抬眼,看着她有些疯狂的样子。
先前所有的侥幸,此刻已经不复存在,只余悔恨。
过了片刻,长公主逐渐冷静下来,不再疯狂,只是眼角落下几滴清泪,不只是伤心还是愤怒,“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云泽如何的,不论如何,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高公公道,“上一辈的争斗已经过去了,长公主安享如今的太平即可,人总是有无数无奈,还请宽心。”
“多谢高公公提点,云媚就先回去了,高公公保重。”
头也不回的她,没有发现这位可说是她长辈的,从来没有向除了父皇以外的人示弱的大太监,在她身后,行了跪拜大礼。
头实实在在的嗑在地上,“恭送公主殿下。”
往事随风,故人不还。
一刻不停的赶路,情绪波动又大,身子还没养好的长公主,在寒冷刺骨的夜风中,几乎站立不住,不住的咳嗽。
“梅江,赶路吧,城门一开,我们就进城,不能引人怀疑。”
“殿下,要不你在此歇息到天明再出发吧。”
“不用了,走吧。”
马车在夜风中疾驰,夜色也不甚明亮,厚厚的云层堆积,好像要压下来似的。
听着马车中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梅江等人心疼不已,可是又劝不住她,只能祈祷快些进城去。
来回折腾了一整夜,终于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赶到第一波进城。
回了公主府,长公主便有些发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还时不时的咳嗽。
梅江命人对外宣称,长公主连夜批阅公文,冻坏了身子。
大夫也开了药给她服下,大家的心,才算安定了些。
长公主病倒,一些事务积压起来,小皇帝主动揽过一些,做的倒是有模有样,还派了专人到公主府慰问,送了许多奇珍异宝。
只是一个人在御书房的时候,有人前来禀报,说是长公主昨夜连夜去了帝陵,帝陵的线人先前不确定,后来扮作一个添烛火的丫头,凑近了看了才确定。
“她去帝陵干了什么。”
“祭奠先祖,还亲自在先皇和摄政王的灵位前跪了许久,后来还去看望了高公公,两人聊了一会儿,长公主便连夜赶回来了。”
看着幼帝一脸的严肃,他的心腹太监试探道,“或许公主殿下只是压力大了,想跟先皇他们倾诉一下吧。”
这个也能解释得通,只是幼帝心中有事,怎么会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最近长姐对自己的态度忽近忽远,患得患失的,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话。
“高公公这么忠心,父皇在下面一定很想他去伺候,找个借口让他去陪父皇吧,不过要做的谨慎些,不要让皇姐起疑。”
那人道一声“是”便领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