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nbp;女真贝勒
为了不使自己尴尬,陈操在第二天便借口各种原因搬离了李府,独自去了沈阳城内的驿站居住,中途还想要继续调侃的赵信被陈操好一顿揍才消停下来。
“赵信,你知道那鞑子长什么样子吗?”陈操骑着马,慢悠悠的问道。
赵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属下这几十年都在南京,即便出公差最远也就去过天津指挥使司衙门,若不是跟了大人,哪里能来这辽东受苦啊。”
“你个王八羔子...”陈操转头大喝道。
“大人息怒...”赵信讪笑道:“路上听人说,这鞑子个个都挂着金钱鼠尾,属下确实没见过,对了大人,您见多识广,可知那金钱鼠尾到底是个什么尾巴?莫不是人真的挂个耗子尾巴吧?”
陈操前世只在网上见过图片,还是别人画的,后世清宫戏里的那个阴阳头辫子都是清朝后期的样子,只能叫金钱牛尾,这个时候,鼠尾他还真没有见过,不过说大话倒是没问题:“咳咳,本总旗虽然鲜少来辽东,但家父却在辽东任职,确如你所说,所谓金钱鼠尾,就是他们脑袋后的头发辫起来,要能穿过铜钱孔,又因为太细,像耗子的尾巴,所以就叫做金钱鼠尾。”
“大人真是好见识...”赵信及身后一众人都齐齐拱手拍马屁道。
‘人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老子现在官职太小,可千万别遇到那些鞑子兵。’陈操心里默默的想着。
白塔铺驿站内,刘磊吃着辽东特有的涮火锅,主食是羊肉:“听闻这是女真人的吃法,传到咱们汉人手里给改良了一下。”
涮羊肉的吃饭最早来自蒙古人,而后他们与女真沆瀣一气之后,这种吃法被女真人拿去,随后才传到了辽东。
“大人,李如柏已经回复要开春之后才回去,咱们时间上够不够?”刘左放进一大块肉,使劲嚼了起来,显然没有煮熟。
刘磊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根据他多日的查探,终于有些眉目,得知自己在山海关镇外很有可能就是被陈操他们扔在大街上后,对陈操恨意明显加强了许多:“李如柏居然没有扣押陈操,明知道去京城有去无回,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我真是太高估了李家这帮人。”
当然,若是刘磊知道陈操在酒会上说的大话,估计也要被气死。
...
“三爷,女真人答应出兵了,就是不知道来多少人。”
李如桢四下一看,然后拉过自己的亲信家将李成道:“你见到穆尔哈齐了?”
李成点头道:“见到了,不过他的亲信阿布才不相信咱们,事情有没有变数末将实在不清楚。”
李如桢点点头,随后吩咐道:“嗨,现在倒是晚了啊。”
李成一脸茫然:“三爷,怎么了?”
“我那二哥已经答应去开春去京城了,陈操也杀不得,现在骑虎难下,这帮锦衣卫可出不的事,若是女真人杀来,一定要挡住他们,算了,这件事我亲自去给二哥说。”
李成压根想不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先前自己一早被派出去联系女真人,哪知道当天晚上吃饭李如柏便改变了主意,李如桢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现在李成回来交差,恰巧女真人还答应了,但事情已变。
...
陈操连续三天都在沈阳城内,吃了睡,睡了吃,当然,也不是这么闲散,从驿站驿丞那里打听了辽东诸多事情,很是长了一番见识。
沈阳城内也有锦衣卫监军,称坐探,领头的是个千户,配员一千一百余人,不过已经在萨尔浒一战中战死,监军的锦衣卫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活着的官职最大的也就是个百户,手下不过锦衣校尉一个总旗部,缇骑三十五员。
(注:锦衣卫中,正经的在编锦衣卫从指挥使只到校尉,小旗部小旗官之外,剩下的十个人当中,只有五个是锦衣校尉,剩下的五个称为缇骑,也就是临时工,属于锦衣卫的编外人员。一个百户所内,锦衣校尉五十人,缇骑五十人,但在两京十三省的锦衣卫镇守千户所内,在编的锦衣校尉除却各级官员之外,基本上都是临时征召的缇骑。这也是后世反应锦衣卫的电视电影中,不少锦衣卫的坐探不是地痞流氓就是乞丐混混,这帮人都是缇骑。)
巧的是,逃回来的总旗官恰恰就在陈操父亲陈费的军中监军,于是乎,两个官职一样的总旗官如同兄弟一般相见恨晚通宵畅谈了一夜。
畅谈一夜的当晚,一队女真骑兵冒着风雪,从抚顺所一路南下,从沈阳西南方面直逼白塔铺,距离白塔铺不过四十里。
然而,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沈阳城内。
负责消息传递的锦衣卫与沈阳城中的斥候纷纷将情报传递过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李如柏在后半夜被叫醒,与会的不仅仅是军中将领,还有沈阳官员及锦衣卫的人,查探得消息后,锦衣卫有义务通知总兵及知府衙门。
“禀将军,鞑子兵分两路,一路从铁岭卫直接南下,另一路快速突进,从西南方向进逼白塔铺,距离白塔铺不过四十里。”斥候跪地说道。
李如柏头都大了,他心底可是不想与女真人交战,然而,他们的到来多少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两路人马多少?真鞑子有多少?”
“南边一路人马足足七千五百多人,”一名锦衣卫补充道:“西南一路轻骑而进,近千人,女真正蓝旗所部,全是女真人。”
‘连蒙古人都没有?’李如柏心惊道:“穆尔哈齐?”
努尔哈赤二弟,名穆尔哈齐,隶属满洲正蓝旗,在努尔哈赤时期为正蓝旗旗主,爵封贝勒,在前期相当于明朝的亲王。穆尔哈齐能征善战,异常勇猛,与努尔哈赤关系非常好。
“不知道贼首有没有亲自出马。”李如桢担忧的说道。
沈阳知府卢华,万历四十六年进士,刚刚被委派为沈阳知府,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历过战争,从头到尾都没有插一句话。
“如果情况属实,正蓝旗所部就应该是全部出动了,穆尔哈齐多半也在当中,”李如柏说着:“传令下去,各部全部就备,以防鞑子偷袭,快传令给周边各堡,命他们速速带兵回城。”
“得令...”
说着李如柏转头看着身边人道:“白塔铺只有一个百户所,若是西南方向那股人是前锋的话,白塔铺首当其冲,你快派人去通知陈操,让他去知会钦差队伍,速速进城,还有,去告诉白塔铺的人,收拾停当就回城。”
“是...”
陈操是大半夜被叫醒的,温暖的被窝比之外面的寒冷来说,就是一个天堂与地狱的区别,若不是被后面的消息所震惊,估计赵信就要被陈操扔到雪堆里去给堆成一个活的雪人出来。
“大人,快快出发吧。”赵信提醒道。
然而,陈操却转过身,打了一个哈欠道:“急什么,睡醒再说,我又不是百户。”
赵信是瞪大眼的看着陈操关门回房继续睡觉,不过想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句话,也点点头,回去接着睡觉。
白塔铺西南四十里的一个村子里,此刻村子里的汉人已经全部被杀,女真骑兵个个都在村子里嬉戏,若是放在春夏时节,只需要半个时辰,骑兵就可以杀到白塔铺,然而入冬的辽东除却大雪封路之外,每到半夜都会下雪,若不是自己全是骑兵,换成步兵,没有十天时间是绝对到不了沈阳城外的。
“贝勒,查探清楚了,据报,白塔铺内确有明廷的官员驻扎在驿站,听说还是钦差队伍。”阿布才呼着热气,沉声道。
穆尔哈齐拢了拢手,然后吩咐道:“传令各部,就地休息,明天太阳出来时,咱们再出发。”
“嗻...”
刘磊和刘左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他们算是客,哪里知道辽东的情况,探子最多放到方圆十里,而驻守在白塔铺的百户所就不同了,白塔铺百户所百户袁世忠,原定辽右卫千户,萨尔浒一战,所部跟随杜松出战,基本上全军覆没,唯袁世忠率部拼死抵抗,但奈何兵败如山倒,被溃兵裹挟后撤,天启登位,追萨尔浒杜松部责任,念在袁世忠当时死战不退的情况下,给予了降职调任的处分,于是成为了白塔铺百户所的镇守百户。
袁世忠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是整段兵马,将手下兵卒汇集一处,然后收拾行装,准备现在白塔铺打鞑子一个伏击,然后再撤。
“数月前就是吃了正蓝旗的亏,这次定要找回来。”袁世忠在给手下士卒训话时将这句话反复说了几遍。
他所在的百户所的士卒都是之前跟随他的部下,各个都是精兵,知道来的是正蓝旗鞑子,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虽然自己这边人数不占优势,但可以根据白塔铺的地形好好伏击一下鞑子,给予杀伤之后再跑也不迟。
袁世忠率部前去埋伏,刘磊他们还在睡觉,大半夜的谁会起床理会人军营得事情,一直等到天亮,各方都开始行动之后,陈操才带着自己的队伍慢慢悠悠的走进白塔铺驿站。
路上陈操设定了多种可以在这个情况下把刘磊搞死的画面,不过却是被赵信一句话提醒了:“大人,咱们锦衣卫虽然不同其他卫所,但若是刘百户出事,咱们也要受处分。”
‘对啊’陈操差点把连坐制度给忘了,当然了,还有其他情况,比如说,大战开始,主将临敌逃跑,副将带队死战,然后……
陈操都不自觉的笑出了猪叫声,不过随后一想就觉得自己傻逼的紧,妈的这种事情可谓可遇而不可求,平常自己随便想想也就算了,这下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