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俞兮按照刘国栋分配坐在塑料椅子上,看见那前方数不尽的大圆桌,表情刹那间有些空白,嗯,可以想象,诺大的操场整齐划一地摆放着几百张大席餐桌,并且十分速度的一排排上着菜时的情景。</P>
头顶烈阳四射,脚下踩着绿油油的坪地,桌上的八人对视一眼,又十分默契的看了看四周,嗯,还是那个熟悉的操场。</P>
“卧槽,这他妈是干什么”</P>
“100来桌呢,校长真是大手笔!”</P>
“妈的,好戏剧”</P>
“真让吃假让吃?”</P>
俞兮甚至还听见隔壁桌一个男生在那说他们校长追到crash了,她几乎是瞬间就想起,去年校长召开大会,给全校人发喜糖的那件事。</P>
俞兮:……</P>
你别说还真别说,我现在也有点觉得这是真的了。</P>
不过可能不是追到,去年订婚今年结婚没毛病吧,俞兮越想越觉得没毛病,在这一桌大眼瞪小眼中十分镇定的拆开筷子包装。</P>
不管怎么说,虽然戏剧,但秉持着不吃白不吃的道理,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拆开碗筷,一传十十传百,但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大席味道竟然出奇的好,于是便从刚开始的拘束中放开,变成进食小猪状态(我踏马吃吃吃吃吃)。</P>
足够荒谬足够戏剧,秃头也真应了那次大会上说出的话,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确实够刻骨铭心的,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样奇葩的学校了。</P>
众人表示不理解但尊重,毕竟它的味道真的很好,但到底是校长结婚龙颜大怒,还是因为秃头的私心就不得而知了。</P>
吃饭途中副校长拿了个话筒站在升旗台下,极为正式的西装裹在他略微发福的身躯,头发也一丝不苟的全部梳上去,发胶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增明发亮,一改往日的刻板正经,脸上挂着慈祥憧憬的笑意,前排的同学看见他就下意识站起身,那句老师好就要脱口而出。</P>
副校长朝他远远的挥了挥手,声音透过话筒响彻整个操场“都别紧张,我就说几句不打扰你们吃饭”</P>
“大家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成人礼选在今天吗”</P>
……</P>
“因为我希望你们在成人这天依旧能做无忧无虑的孩童,这个世界很残忍,而我们作为老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P>
“大家要记住,这是学校送你们的最后一程,希望你们往后提起自己的高中生涯,不单单是枯燥无味的试卷,你们可以骄傲的对别人说,我们学校摆100大席送我们成年”</P>
秃头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沧桑,现在才发现如果褪去平日里对他的敬畏和害怕,抛开那个印象里满学校抓早恋的身影,他也是个将近50的小老头了,但其实他可以不用做这些的,他本可以无忧无虑安享晚年。</P>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又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刮了下满是皱纹的眼角,像是在擦眼泪的动作,台下鸦雀无声,副校长看着台下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笑了笑:“平时让你们安静一个都不听,现在倒是知道听话了”</P>
台下乌泱泱的一片响起议论,看着这张认识了三年的面孔,兀的响起几声抽咽,但也有人笑着,却比哭还让人看着难受。</P>
副校长声音很轻,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做了个敬杯的动作,敬台下的他们,敬这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说:“孩子们,不要害怕,大胆的往更远的地方去”</P>
台下响起碰杯的声音,千百人把自己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P>
——</P>
上午的成人礼圆满结束,后来组织让学生回家午休,下午四点前到校,统一拍毕业照,他们这一天都过得云里云雾,被安排读信就读信,被安排吃饭就吃饭,直到回家躺在床上闭上眼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他妈就相当于是直接给放了一整天假啊!</P>
休息三个小时后,高三部全体同学满面春光,在高一高二学生嫉妒的目光中浑身舒畅地跨进校门,整个人都散发着神清气爽的味道。</P>
高三一班教室窗内一片嬉笑,和往日的平静不同,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荒谬的事件,氛围也变得十分轻松。</P>
希望我们都能在这栀子花开的季节金榜题名,不忘当初。</P>
第一排靠门的同学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老师来了!”</P>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内容,熟悉的时间地点,熟悉的人,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P>
转过来和俞兮说话的苏淼李炎听见这声音,动作一顿,随后齐刷刷的扭回身去,还从旁边随便捞了本书,动作熟练统一的不行,一看就是做过不知道多少遍,然而不止他们,这样的场景在教室的每个角落出现。</P>
李炎拿了本书挡在脸前,偏了偏头苏淼是哪个老师,却见原本和他动作一致的人,面无表情的放下面前挡着的书,重新扭过头和俞兮说话,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阵大笑声在教室炸响。</P>
在看讲台上,连个屁的影子都没有,李炎怔了下随即笑开,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高三的紧张和压力将他们压的节节败退,刚才那一句老师来了,把他重新拉回当初高二刚分班的时候,他原本都以为自己要忘了,却没想下意识的动作往往深入骨髓。</P>
他从未忘记这风华正茂时光里的任何一个小细节,不管是谁,他、她、他们都是。就像窗外依旧刺眼的阳光,那好像永远都止不住的蝉鸣。</P>
有人笑骂出声:</P>
“艹,有病吧”</P>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老师真正的来了。</P>
刘国栋站在讲台上,看着安静的教室笑出声:“都怎么了,一个个跟老鼠似的”</P>
“摄像团队还没有准备好,一会儿广播会叫咱们,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P>
教室响起一阵悉悉簌簌的摩擦声,一个略微有些脸红的女孩走上讲台,众人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件校服外套,她递给刘国栋一支记号笔,刘国栋听了她的话后点头应下,在校服白色背面的角落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P>
看她有些害羞,第一排的人主动把校服接过,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纷纷往后传去,这件承载了他们友谊的校服从教室这头传到那头,俞兮理所应当的是最后一个,当她拿到这件校服时乍一看去并没有空位,但仔细摸索,又会在苏淼名字后面找到一片空白。</P>
她瞥了眼,刘天逸张嘉泽这两个名字在这行的最开头,后面紧紧跟着李炎的狗爬字体,而后是苏淼秀气娟丽的名字,中间串了这么多人,却并没有一人插足这条线,就好像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