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他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正熙看了看泪眼汪汪的小惠,心一横的转向官仲仪,「我怀孕了。」
哭到一半的小惠突然止住眼泪,呆掉了,「你们?」
「我跟他有过……有过…………」正熙结结巴巴的讲完,又转向官仲仪,「你、你要怎么办?」
天啊,她可是为了小惠豁出去了,拜托官仲仪的答案要能增加小惠的信心才行,要不就枉费她自曝八卦了。
要是他的回答跟媚媚之前告诉她们「男人可能的标准答案」一样的话,她一定会咬死他。
「回答我!」
官仲仪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抹奇特的笑意,「你要不要嫁给我?」
小惠嘴巴张成O字型,正熙也很惊讶——她知道自己讲什么,可是,官仲仪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我……要不要……要不要……」正熙润了润唇,「嫁给你?」
「我讲的不是印度话,没有那么难了解。」
「我只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她最近很常说这句话,「不过从你的反应看来,我确定自己没听错,所以你不用重复了。」
她知道他很喜欢她,这段日子来不着痕迹的对她好,她不可能一点发现都没有,在她的感觉里,他的爱情完全不强迫,而且非常内敛,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霹雳的话?
嫁给他?
他们之间甚至连培养感情的记忆都没有,他居然就愿意肩负起「家」这样大的责任,会不会太劲爆了。
疑惑……不,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
官仲仪的薄唇勾起一记笑容,「如果两人相爱,最好的负责方法就是结婚,可是我们之间并不算是两情相悦,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嫁。」
「我、我,哈哈,等一下再跟你说,」正熙转向呆滞了五分多钟的小惠,「看,都愿意负责了,阿福应该没问题。」
至此,小惠终于破涕为笑,「谢谢你。」
她站起来,伸手抱住了——官仲仪?
「谢谢你让我有勇气。」
正熙呆呆的看着小惠对官仲仪的感谢,牺牲演出的是她耶,小惠为什么会谢他?
带着百般不解的心情,正熙打电话给阿福,「你现在过来深海,小惠有话跟你说,对,很重要,快点来。」
三十分钟后,阿福气急败坏的到了,「什么事情那么紧急?」
「让小惠自己跟你说。」
将空间留给他们,正熙与官仲仪离开了深海。
***
接下来好几天,官仲仪总能感受到正熙那带着疑问的眼光。
她的忍耐力显然还不坏,小惠怀孕事件已经过去将近一星期,她还能够稳住情绪。
只是,她若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解释。
爱情有时候是猫抓老鼠,而此刻,她是猫,存于心中的疑惑是鼠,而他,是那个躁纵老鼠的人。
他等着。
周一的公休日,两人约好要去莺歌陶瓷厂看看那批特别订制的器具,官仲仪开车去接她,正熙上车后,一反常态的不吭声,官仲仪微微一笑,按下CD键,密闭的小空间中有了声音,感觉好了些。
半晌,她终于开口了,「那天……你说的是真的吗?」
「部分。」
「我想听全部的想法。」
「全部?」他勾起一抹笑,「完整版就是,你有了,我会负责,但如果你有了且爱我,我们就结婚。」
他结婚绝对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有孩子。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勉强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增加一个不幸福的婚姻而已,更深层来说,是为了逃避别人说「你是个不负责的男人」而假装负责,那样的假负责,是最糟糕的负责。
就像辉煌说的,他只要亮出背景,处于挣扎状态的童正熙绝对不会再有所犹豫,只是,他不想用金钱换取两情相悦的假像。
掺杂了「估量」的爱情,已然失去最珍贵的意义。
正熙的声音低低传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爱你,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没错。」
「那……你那样帮我做什么?」她很困扰,「你难道都不会觉得我每天花七、八个小时研究,甚至连法文课都停掉,拚命要将王妃谷的相关展览弄好,是为了引起潘才驹注意吗?」
「这是工作,工作跟私事不能相提并论的。」官仲仪将车子平稳的往前开去,「再者,帮助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
在回加州之前,他会让她好好想一想。
她在挣扎,他便推她一把,赢面是一半一半,她要不就顺势到潘才驹身边,要不便会丢掉「金钱等于安全」的观念来跟他。
虽然有点危险,但他的耐心与时间都不容许他什么都不做。
既然正熙因为犹豫而止住脚步,他就想办法让她走,不管是走向谁,都比原地踏步要来得好。
他的逆向躁作效果显然还不错,因为她已经跳起来了。
「你喜欢我?」正熙的声音大了起来,「那你帮我赢得潘才驹的好感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气定神闲,「工作归工作。」
她的眉毛都快掀起来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呢?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对我这么好,如果喜欢我就不要一直增加我跟潘才驹独处的时间。」
「冷静一点。」
正熙大叫,「我很冷静。」
她真的不懂身边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以为在义大利的一切都是意外,前几天跟媚媚谈起,她才知道不是那一回事。
他留在威尼斯等落后一班飞机的她,不是为了向媚媚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想跟她独处。
知道她去不成哈利波特的故乡,所以他带她去Harry’sBar。
在拿波里的酒吧中,她连喝了四杯调酒,赶在摇摇欲坠之际他将她带回饭店,媚媚说他一直都在注意她。
他们在华纳威秀的友好宣言根本不算数。
他没有把她当朋友,没有。
「正熙。」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你,童正熙的想法。」
正熙不语。
「如果你一定要有金钱后盾的感情,那么,我就不在你的考虑之列。」
她低声问:「你觉得我很拜金?」
虽然她曾说过要安全感,也从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她对穷困的恐惧,可是当想到他可能把自己跟时下的拜金女画上等号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你沉溺于物质生活吗?」
「我哪有?」
「那就不叫拜金。」官仲仪的语调平稳,「我只是点出几个事实,我喜欢你,你有一些喜欢我,你受够了为钱苦恼的日子,不过很不巧的,我没有什么资产,我的兴趣是考古,即使是十年二十年,我还是会追随着古文明的印记移动。」
接着,他们没有再说话。
到了莺歌,两人拿起为了王妃谷相关展览特别做的几项物品,确认花纹无误后,下了订单。
正熙表面如常,但心中始终翻翻滚滚。
她不明白官仲仪是在帮她,还是在逼她。
只要想起他说「我不在你的考虑之列」这句话,她就觉得心里好酸好难受。如果这是爱,为什么痛苦会多于快乐?
但如果不是,那样的酸涩又是从何而来?
不懂……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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