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浸淫多年的老江湖,是怕她会倒打一耙?</P>
看来是轻易劝不了,思索片刻,眸光一转语气清愣:“公公先回,届时本小主亲自去同皇上说”</P>
话一出那人还是面色困难,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时不时抬起来看向她。</P>
清柔美人这下也没了耐心,神色清冷,语气深幽:“公公稍等片刻,本小主现在就去同皇上说。”</P>
黄规全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千,便十分听话地等着了,没有准备动手。</P>
一言既出,安陵容便让木槿陪着去了养心殿,距离有些远,不过幸好路上没有撞到其他人。</P>
养心殿</P>
苏培盛正在门外守着,看来是皇上召大臣议政了。</P>
眼见着一位碧落蓝的倩影若隐若现,近了果然是那张仙人面,神色泠然又蹙着黛眉。</P>
苏培盛连忙上前躬身,语气恭敬:“见过容贵人,皇上召了户部侍郎议政,待奴才去禀报一声…”</P>
安陵容面色放松下来,多了几分水一般的柔和,声如温玉:“多谢苏公公…”</P>
西暖阁</P>
“微臣任盐运司运使期间践行江浙一带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树艺课农官,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P>
座上的帝王滚动着手中的碧玉佛珠,一手撑着额,低头看着新任户部侍郎呈上的述职奏折。</P>
“你这一去,就去了五年…”</P>
“朕还以为,你还和你父亲置气呢…”</P>
殿中站立的男子停下话语,抿着薄唇,一言不发。</P>
“微臣只是为了自己的抱负…”</P>
座上的帝王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记得当初你同朕说,若朕做了皇帝,你便要为朕开疆拓土,保家卫国。”</P>
“诺言未践,便弃朕而去,孤身远走,做一个小小的八品盐运司大使…”</P>
殿下的人剑眉敛起,不敢对上帝王质问的眼神。</P>
“微臣一心,一直忠于皇上。”</P>
胤禛神色冷漠,拨弄着拇指的玉扳指,看着那人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的一声冷笑:“行了!”</P>
“以后记住了,朕不喜欢自我感动似的牺牲。”</P>
“明川,你是皇阿玛给朕选的陪读,也是朕自己选的…心腹。”</P>
“别再叫朕失望了…”</P>
张栩是辅政大臣张廷玉的第五子,汉臣出身的陪读,不算重视,可意外地合他的心意。</P>
五年前正是夺嫡之战到白热化的时候,其他兄弟接连犯错,废的废,圈禁的圈禁。</P>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这个一向稳扎稳打还时不时捞一下其他兄弟的皇子身上。</P>
无数的算计接踵而来,行宫中药有了皇子被申饬,十三弟也被因为一废太子被圈禁养蜂夹道。</P>
皇阿玛也越来越忌惮。</P>
为了要降低众人防备心,故意显露追查库银的过错,忠直的田文镜被外放,自己也被罚俸革职一年。</P>
可还不够,明面上自己身后并不是无人了,还有颇受重用的张廷玉,因为他的儿子张栩是自己的陪读。</P>
所以张明川远走做了个可有可无的小官,最危急的时候,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如同皇阿玛所说,是个孤臣了。</P>
他觉得无所谓,而且他有的是办法。</P>
所以状若疯魔地娶了乌那拉那氏的嫡女,柔则,过了一段闲散的日子,所有人都信了雍亲王沉迷情爱。</P>
柔则柔美温和,是个完美的妻子,可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P>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么多算计,或许会好很多。</P>
自己绝不会让身边的人陷入那时的境地。</P>
谁笑到最后,才笑的最好。</P>
自己这些兄弟,的确都各有千秋,刚上任那几个月为了解决皇阿玛年老昏聩时留下的烂摊子,累得几乎晕厥,只觉得茫然。</P>
自己可能会被累死,那些失败者却能好好活着?</P>
争到最后却是这种日子,太不公平了。</P>
隔天便将那一个个看不惯他的人都找了过来,按能力分配,谁也别闲着。</P>
那之后果然好多了,至于那些叫喊连天,作为一个决策者,那不是自己要考虑的问题。</P>
……</P>
苏培盛进来的真是时候,气氛正好尴尬着。</P>
躬身同皇上耳语几句,原本还愤懑的冷眸忽然焕发新的光彩。</P>
面色还是那般冷,但语气没那么冷寂了:“回去吧,折子朕会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