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夜晚，也还是熟悉的地方。

都杰没有想到自己会隔三差五地就往这里来，他的心里自然也是不愿的，只是有些事不愿并不能代表不用。

审讯自己的人迟迟没有来，都杰从兜里摸出了香烟刚点上，门就是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人是都杰的熟人了，只是都杰不会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这早上才离开现在就又见面了，田螺姑娘，我们似乎真的很有缘分。”

骆思环抱着记录簿，面色很难看，比平时平淡的面色更多一层阴云。都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会很差，难道就因为审讯的是自己？

“为什么？”

都杰抽烟的动作一顿，听到骆思问这话，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啪得一声，笔记簿落在桌上的声音异常的清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骆思逼问都杰，脸上的神情是难以置信；明明两人早上都还在一起，怎么这半天不见的功夫如今再见却是警察与杀人犯的身份。

都杰没有想到她面色不好是因为这件事，如今听了之后，多少有些意外：“怎么听你话的语气，似乎是在关心我？”

“回答我，为什么要杀他？”骆思质问都杰，没有理会都杰的问话。

见她神情肃穆，都杰想了想，说道：“因为他该死，一个不尊重别人性命的人难道不该死？”

“那你了？你难道就尊重别人性命了吗？”骆思愤怒道。

都杰因为她的话陷入了沉默，手指间的香烟不断燃着，而他在那里很安静地坐着。一时间，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与之前吵吵闹闹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是啊，我自己又何尝是一个尊敬别人生命的人。”都杰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

见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骆思这才坐回了位置。直到这个时候，骆思的情绪才开始有些平定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听到都杰杀人这消息后情绪会失控，想了很久她给自己的解释便是都杰救过自己，自己只是不忍心他要面对接下来的牢狱之灾。

只是真是这个解释吗？

都杰突然变得沉默了好多，根本就跟平常他那一副不说话会憋疯的样子是两个模样。骆思看着都杰，本以为都杰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只是再见到都杰脸上的平淡后，骆思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都杰非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连一丝担忧都没有。如果一个人是第一次杀人的话，那么在杀人之后他或多或少会有些害怕，只是都杰的表现却是让骆思感到了害怕。因为都杰所表现出来那副平淡的模样，根本就像是一个老手。

“你不是第一次杀人？”骆思不由得问出心里的疑惑，眼前的男子如果在之前看来只是一个多话、胆大的大学生，那么现在骆思看着他，就觉得他浑身都带着神秘。

听了骆思的话，都杰掐灭了手里快要燃尽的香烟，点点头：“对，不是第一次。”

骆思闭上了双眼，她此时多么期望自己听见的看见的都是假的，只是当她睁开眼看着都杰带着锁铐坐在自己的面前，一切就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觉得冰冷。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划过，她没敢去擦生怕被都杰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你知道自己要坐多久的牢吗？”骆思还是问出这个沉重的问题。

问题很沉重，可是都杰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还是如同之前那般平淡：“多久？”

“这不是多久的问题，你知不知道这将会是你人生的污点，你一辈子都洗不去的。”骆思看着都杰，不知道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如今木已成舟，自己还真没了办法。

看着她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么激动，都杰的心里升起一丝温暖。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受到来自异性的这种关心了，上一次这么关心自己的还是那只被自己劫走的小狐狸。

都杰看着还有些气愤的骆思，突然道：“谢谢。”

“谢……谢谢？你……你说什么？”骆思因为都杰的话愣住，看着都杰竟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一个本来一直和你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人突然正经起来的时候，你总是会大感意外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你的心里，你还是在乎我的。”都杰说着便又开始占起了嘴上的便宜，这是之前养成的习惯，现在要改几乎有些不太现实了。

骆思本来有些气愤的心情却是因为都杰这话瞬间有了变化：“谁……谁关心你啊，我这不过是见你之前救过我，提醒你罢了。”

“那我就只是谢谢你的提醒，可没有其他什么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最好脸也不要红，不然我会误会的。”

骆思知道都杰这是在提醒自己的面色有些发红，她忙是佯装热，用手不断扇着：“这屋里真闷。”

“是啊，真闷，连你的脸都快闷得一片通红了。”

骆思知道瞒不住都杰，轻哼一声：“你以后可就是衣食无忧了，看你这么平淡想来你也是做好了准备，看来我也不用为你争取什么。”

“争取？你在为我争取什么啊？”都杰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忙是追问着。

骆思没有想到自己会出现口误竟是说出这事，不过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打算承认：“我能为你争取什么，只能是让你在牢里吃饭的时候可以多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