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爆发之前，有对夫妻，在上海静弄寺附近弄堂里开了一家布行，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是姐姐，男孩是弟弟”。</P>

“布行里除了卖布，还做裁缝生意，夫妻俩很会做生意，一家人日子过的宽裕而和美”。</P>

“抗日那会儿，夫妻俩也为前线做过贡献，提供过大量的布匹和钱物，但他们的生活并未受到影响”。</P>

“赶走了日本人之后，国共两家又打了起，有一天，布行老板的程姓朋友，突然把这对夫妻两个孩子带出了上海城，告诉姐弟俩上海不安全，把他们安排到老板老家都良比较放心”。</P>

“于是，程姓叔叔把带着姐弟俩来到了都良城，还给他们安排上学，两个孩子生活同样无忧，而且有一个阿姨帮他们做饭洗衣，照顾他们”。</P>

“解放前夕，照顾他们的阿姨突然消失，姐弟俩的生活没了着落，阿姨留下的钱很快就用完了，姐弟俩整天忍饥挨饿，有时候一天吃不上一顿饭，姐姐饿的脸色发白，弟弟心疼的直掉眼泪---”。</P>

“就在男孩初中毕业那会儿，学校一位姓刘的老师找到了男孩，给了他几块大洋，并让他加入一个特工组织，说是以后每个月都能领到大洋，还对他进行了为期半年多的军事训练”。</P>

“男孩为了能跟姐姐不俟饿，为了生存，就答应加入了军统组织，成了一名特工”。</P>

“没过多久，都良解放了，男孩直线上级要求男孩潜伏在都良，等待组织唤醒”。</P>

“有一天，那两个把姐弟俩从上海接到都良的程姓叔叔又出现了，然后给姐弟俩重新安排了住处，还给他们生活费”。</P>

“再后来，有人用车把男孩送到山里一家生产医疗器械的工厂，把姐姐也带走了，说是安排去外地继续上学。男孩在这家工厂工作时，跟师傅去了一回上海，偶然间认识了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当时女孩子还在上学”。</P>

“回到了山里的工厂，男孩与上海的女孩，经常鸿雁传书，他们通过来往的书信，建立了恋情，女孩毕业后，来到了山里的医疗器械厂，成为一名医生，他们相恋相识，结婚生子，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P>

“三线建设开始，山里原先的医疗器械厂，扩建为一家部队建制的军工厂”。</P>

“这些年，丈夫通过不断努力，当上了车间主任，而在他的内心，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加入过什么军统特工组织，直到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雨天，这位父亲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军统时期，那个叫刘砶寒的上级突然出现，把他唤醒---”。</P>

“作为一名特工，这位父亲感到很憋屈，这些年，他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也早与军统失去了联系，更没有收到军统一分钱活动经费”。</P>

“但这位车间主任知道，一旦自己秘密身份被揭发出来，他幸福美满的家，就彻底被毁了，已经工作的两个孩子，说不定要被开除出厂，妻子医务室医生工作也可能要被开除，连上学的女儿们都将受到影响”。</P>

“这位特工父亲，他不甘心这个家就这样被毁掉，所以，他决定杀掉上级刘砶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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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景文讲到这里，停下了。</P>

他抽出一支烟，又递给儿子秋阳一支。</P>

秋阳颤抖着双手，嗯了一口唾沫，接过父亲手上的烟。</P>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把烟点燃。</P>

时空，仿佛彻底停止了转动。</P>

稻田里的哇鸣，在月光下叫的更欢更有节奏。</P>

秋阳当然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了一切。</P>

自己的父亲，就是当初那个男孩，就是一个潜伏在厂里多年的军统特工，而自己的母亲，就是当年在上海上学的女孩。</P>

夜，</P>

变得更深了。</P>

也变得更为清凉。</P>

秋阳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P>

不知过了多久，他泪眼模糊的望着父亲。</P>

“爸，所以，你杀了那个脸上带疤痕的剃头匠，而那个剃头匠，就是你加入军统时的上级，是个正宗的敌特分子？！”。</P>

是的，秋阳用了一个正宗的敌特分子。</P>

在他的意识和短暂思考中，父亲那个时候才初生毕业，还是个少年，根本就是被刘姓用钱忽悠进了军统组织，而且父亲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拿过组织一分钱费用，根本称不上真正敌特分子。</P>

秋景文点着飞马烟，冲着儿子点头嗯了一声。</P>

他承认是他秋景文杀死了刘砶寒，这也正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P>

秋阳突然感觉哪儿不对劲，望着父亲说：</P>

“爸，你刚刚说叫刘砶寒的男人，厂区内张贴的公告上，不是说那个脸上带疤痕的老头叫刘向海吗？”。</P>

“秋阳，刘向海只是他后来加入户籍的名字，他原名叫刘砶寒”。</P>

“爸，你不应该杀死他，你又没有做一件坏事，就算他把你揭发出来，那又怎样，你当时才十五岁，还是个少年，公安同志也能宽大处理，可是，现在你杀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