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月看似客气实则赶人的话一说出口,葛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可僵硬的脸色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错愕和难堪。
葛建国万万没有想到,齐明月当着难得一见的老家亲人的面,也一样不给他这个老乡兼同学任何面子。
这才刚回到知青院呢,就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
明明他们都是从海市来的老乡,有共同语言,而且他和齐二哥刚才聊得也正起劲,齐明月方才进院子的时候,肯定也看到了。
照这个情况,难道不应该诚恳地邀请他留下,陪着他们继续交流吗?
葛建国心里这些不要脸的想法,齐明月无从得知,但凡她知道,定然会毫不客气地朝他狠狠啐上一口。
呵!
别人家兄妹久别重逢,赶着说悄悄话,他一个外人杵在这里不肯走算怎么一回事呢?
脸皮忒厚!
其实齐明月倒没有顾忌她二哥是否在场,她只是在面对葛建国时,习惯性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人很热衷于玩那些暧昧不清的把戏,又喜欢装傻,她真的一星半点都不想沾惹上。
若是说话拐弯抹角、意思含糊不清,恐怕会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进而顺着杆子往上爬,到时候想要摆脱又要多费口舌。
然而,即便齐明月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葛建国却仍然不肯死心,第一时间不是告辞离开,而是偷偷瞥向站在一旁的齐明冬,似乎是希望齐明冬帮忙说几句话。
齐明冬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默如同雕塑一般,对于葛建国的热切注视毫无反应。
他其实从小妹对着这位葛知青说话时那礼貌疏离的语气中已经察觉到了,自家小妹与眼前这个热情的老乡,关系好像很一般,与刚才此人言语之间所暗示的亲密无间完全是两码事。
相比第一次认识的外人,他当然更信任自家妹妹。
这人刚才自报的身份应该做不得假,毕竟这些情况一打听就能知道,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
他说自己是小妹的高中同学,同年级不同班,又说他爸爸是海市机械厂的工人,住在机械厂的家属院,下乡之前就和小妹认识。
按理来说,有这样的关系渊源,两人又恰巧分到同一个下乡地点,以小妹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娇纵性子,如今突然下乡吃苦受累,她理应对这个熟人非常依赖才对。
但小妹现在对人这态度……眼里的冷淡还有嫌弃完全不加掩饰。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开口留人来膈应小妹呢?
葛建国见齐明冬沉默不语,迟迟没有回应一句,齐明月又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他,他最终只能无奈妥协,从脸上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容。
“好吧,那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齐知青,齐二哥,我这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便是。”
葛建国转身离去之后,齐明月忍不住微微一撇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