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眸色微凛,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P>
天稷一脸受伤的看着她,“你不信我?”</P>
不是不信,天稷说的应该是真的……</P>
只是……</P>
顾凉忽然觉得有一股森寒的冷意从她后背涌起,她看着砖瓦上已经烧成灰烬的阴符,额前冒出一层细密的汗。</P>
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缜密的、阴毒的网,在她从未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铺设在她周围。</P>
而她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都不清楚。</P>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P>
“顾府祠堂向来是爹打理,不可能有人能瞒得住他把符放在香炉之下……</P>
后面他去了北境,能随意进出祠堂的便只有阿岚一人,他们俩,绝不可能是设阵之人。”</P>
但……有可能是放符之人。</P>
顾凉眸色微沉,阿岚的性子她不必怀疑,更何况,这种阴符他肯定能辨认得出,不会是他。</P>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P>
她的便宜爹,被人当了枪使。</P>
若按天稷所言,这符是夺运阵的核心,那么,它一定是最早便放进来的,其他的阴符才有可能陆续被人塞进来。</P>
那么……江晏又会是从何处得到的符箓呢?</P>
顾凉眯起眼眸,冷静下来,若有所思。</P>
听段双说,她去年秋闱时,江晏曾大清早去了道观求符回来,还跟街边摆摊的散道们聊了半天,也买了好些东西。</P>
……会是从这两个地方拿到的符么?</P>
极有可能。</P>
可是,背后之人的动机呢?</P>
秋闱前,她还顶着“顾凉”的废物名声,籍籍无名,顾真也仅仅只是朝里被边缘化的一个武官,没什么话语权。</P>
顾府还算“低调”,有财也没太外露,并不算显山露水。</P>
那又是什么地方能惹到这个人注意,并且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多精力,设下如此歹毒的阵法?</P>
她还缺一个有着合理动机的人物。</P>
……那便只能从时间地点相关事件梳理。</P>
“你说过,郁止来京都,常去的地方是……白云观?”</P>
天稷应了声是,反问道,“怎么,你难道怀疑是那个道观里的人?”</P>
“或许,可以去看一看。”</P>
她隐隐有种直觉。</P>
这个白云观,一定藏了什么东西,是能让她把很多无头绪的线索,串连在一起的关键。</P>
“天稷……你们道学上的未卜先知,是否能看到一个人变化的气运?”</P>
“自然可以,若是天份绝佳,不只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一个城、一个国的气运,都可卜算。”</P>
“那预知后,也有方法抢夺这些人的气运,转移到自己身上么?”</P>
天稷皱了皱眉,迟疑道,“是有的,只是正常点的道士都不会这么做,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背上无法负担的因果,除非……”</P>
“除非什么?”</P>
“斩草除根,杀其至亲,灭其全族,扬其骨灰,束其魂魄,打入镇魂钉,那么被抢夺气运的一方所产生的戾气,将会化为抢夺者源源不绝的养料,替其挡下所有怨气,甚至成为其女孙后代的荫庇……”</P>
看着顾凉微怔的眼神,天稷无奈的笑了笑。</P>
“听起来很残忍是么?可这就是现实,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善终,也并非所有恶孽,都能罪有应得。”</P>
天稷声音低沉,拿着拂尘指向无垠的黑夜,神色是不同于往常的平静。</P>
“你看这夜色下,有多少人正在悄无声息的死去,又有多少新生重新降临?</P>
有多少为善者最后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作恶者功成名就?</P>
佛家向来喜欢渡人,而道家,更多的是渡己,因为……”</P>
天稷叹了口气,“世人皆苦。”</P>
顾凉缓缓扯了扯嘴角,淡声接过她的话,“世人皆苦,唯有自渡。”</P>
原书里,顾家全族的下场便是……</P>
挫骨扬灰、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