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有些不确定道，“这是……西妩公子？”</P>

和月泠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看见西妩的瞬间，会不自觉屏住呼吸。</P>

西妩抬起手，轻轻拨弄着琴弦，悠扬凄绵的乐曲缓缓从他指下流淌出来。</P>

闻得曲声，现场一片静寂。</P>

春风不渡的熟客们也有些怔忪，似乎有很久没有见过西妩了，即便他曾经一曲动京都，可不知怎么的，从哪天起，他便沉寂了下去，不再挂牌。</P>

如今再听这首曲子，却依旧牵动心弦。</P>

顾凉闭了闭眼，这熟悉的曲调，是《相思》。</P>

贺冬指腹摩挲着酒杯，安静的瞧着台上的男子，带着一丝侵略性的冷峻目光从上扫到下，来来回回，不落下一处细节。</P>

她见过冷傲的西妩，见过狼狈的西妩，也见过艳丽的西妩。</P>

甚至大多数时候，他的媚骨浑然天成，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总是弥漫着妩媚撩人的笑意，让她有些接受无能。</P>

可……她却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西妩。</P>

掩在面具下的眼眸静如深潭、犹如死水，看得在她心里似乎洒了一片冰。</P>

他好像是浮在流光金箔上的一缕孤烟，外表看似精美华丽，却孤冷得仿佛随时就要消散一般。</P>

弦音停。</P>

顾凉搭在矮几上的指尖也顿了下，她微抿起唇。</P>

西妩曲音里的情感更为浓烈，可技艺……却似乎不像最先那般纯熟，几次泛音之间的转换都不如早先精准。</P>

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虽然有一点点瑕疵，但也算是瑕不掩瑜吧。</P>

钱程几人从曲调里抽离，皆是默默的呼了口气，久久才回过神。</P>

她们不像顾凉这样刁钻的技术流，只是从曲调里感受到了弹奏者的情绪。</P>

方仲怀真心夸赞道，“这曲，奏得实在绝妙，我都差点落泪……”</P>

她话音未落，就见西妩直接从绸布上掉落下来。</P>

底下人的心立马高悬而起，四周响起一片惊呼，有些人还忍不住冲出去想接住他。</P>

“啊！西妩公子！可别摔了！”</P>

“西妩公子！小心！”</P>

就连贺冬见状，也瞳孔微缩，忍不住攥紧酒杯。</P>

而西妩只是柔柔一笑，在绸布上摘下披风，露出里面红色的薄衫。</P>

随即单手解开面具，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就这般直接的朝着众人袭来。</P>

微风拂过，裙裾飞扬。</P>

西妩的发丝随风而动，潋滟的桃花眼带着勾人的笑意，他顺着白绸踩在湖水里，那张妩媚妖冶的脸摄人心魄。</P>

手指重重压下琴弦，开始弹奏与方才截然不同风格的曲调。</P>

他立在湖水上，边弹边舞，莲花灯随着他的舞姿泛起阵阵涟漪，薄如蝉翼的衣衫下，如玉光滑的轮廓若隐若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是艳绝的倒影。</P>

此刻的观众们似乎都忘了呼吸，只剩下眼前这朵仿佛盛开在婆娑河畔的艳丽海棠。</P>

一颦一笑，一曲一音。</P>

夺人神魄，诱人沉-沦。</P>

贺冬缓慢的深吸一口气，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寸寸收拢。</P>

“西妩。”</P>

她唇瓣微动，无声的念出两个字，漆黑如墨的冷眸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疼。</P>

虽然他脸上的笑意明媚，可她为何会觉得……</P>

他分明，快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