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闻言，猛地抬头看着她，神情微惊，却迟迟没有作声。</P>

半晌，她才回道，“不能。”</P>

顾凉敛眸，仿佛意料之中一般，唇角缓缓勾起。</P>

并非像先前那样，对于象谷的存在色厉内荏的矢口否认，而是肯定的回答不能。</P>

那就说明，这个所谓的不二门，比象谷还隐晦得多。</P>

但据她所知，这不二门也仅仅是个居士寮房的偏门罢了，又有什么诡谲之处，值得让秋玉提醒，让白微闪烁其词？</P>

白微不想再与顾凉再多费口舌，赶紧说道，“这位善信，观里刚发生命案，我还有许多要事亟待处理，便先告辞了，若你仍还有惑，不妨下次再来。”</P>

顾凉颔首，看着白微逃也似离开的背影，微眯起的眸子暗如深潭，跌宕汹涌。</P>

钱程拿起她手里的红花，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好奇的问道，“顾君，此株真叫象谷？当真是种毒花？”</P>

“象谷有毒，它没有。”</P>

“嗯？”</P>

顾凉动了动唇，“它叫虞美人，花叶与象谷形似，是前些日子荀老板从北燕淘来的稀奇花种，送了几盆予我。”</P>

简单来说。</P>

刚才她都是存心在忽悠。</P>

虞美人跟象谷同属一科，外观极其相似，难以分辨。</P>

像白微这般心里有鬼的人，更是容易错认。</P>

钱程嘴角扯了扯，亏她还想感慨一番顾君智周万物。</P>

“那顾君方才还如此言之凿凿？我还真以为这道观后山种了此种毒花。”</P>

顾凉淡瞥了她一眼，“你怎知此处没有？”</P>

若不试探，她又如何能确认，白微是否知晓象谷的存在，以及……这白云观究竟有没有藏种象谷呢？</P>

钱程一惊，压低了声音道，“难不成顾君今日来此，敬香是假，探查要案是真？”</P>

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居然还要她一个翰林院的出马？</P>

顾凉摇了摇头。</P>

“莫想太多。”</P>

顾凉看了眼客房的方向，看到江晏让绿映去马车上取了衣物回来，“……钱君，不若走走？”</P>

钱程明白顾凉的意思。</P>

毕竟那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公子。</P>

她们非亲非眷，虽有几面之缘，也不能就这么贸然进去，平白污了逝者清誉。</P>

在衙门来人前，还是回避一下妥帖。</P>

钱程并起折扇，环顾了下四周，随手指了一处瞧着清幽僻静的地方，“那就走两步。”</P>

她刚走两步，忽而感慨，“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此处虽是道观，但也有异曲同工之感啊。”</P>

顾凉掀了下眼皮。</P>

果然，大乾行走的吟诗机。</P>

虽迟但到。</P>

俩人绕过侧门，走到了居士寮房。</P>

此处陈设堪称一览无余，偌大一个联排寮房，竟连张石桌也没有，晃眼一看，那窗子上还爬满了蛛丝，一种梦回东林书院的既视感。</P>

若不是方才见到偶尔会有人进出，怕还会让人以为是哪处已经荒废的野庙。</P>

只院墙边种了一棵歪脖子垂柳，如今绿意正浓，倒成了这地方难得的一抹亮色。</P>

钱程皱了皱眉，“此处……是寮房？”</P>

顾凉抿唇，“钱君，我印象里，白云观似乎才修葺不久？”</P>

“不错，户部年初刚拨了两百万，若按进度推算，此处应修葺完毕了。”</P>

顾凉挑了挑眉。</P>

这就是监管的重要性了。</P>

无怪户部烂账一堆，这种都称不上豆腐渣工程，直接一整个糊弄文学，但户部也从未查过。</P>

钱程看着眼前荒寥寥的庭院，狭长的眼眸微眯，“或许，是先修了旁的地方吧。”</P>

虽然这可能狗都不信。</P>

顾凉道，“户部呈上内阁的预案，这寮房便是首要该动工的地方，而且，并未通过工部。”</P>

钱程沉默。</P>

此事虽非她负责，但能敷衍到如此地步，总归是有户部的责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