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没事就好，”唐真发继续问，“那些嚼舌头的人又在放什么臭屁？”</P>
“还能说什么呀，就是说俭妹丢下她婆婆和儿子跟榨油坊的大老板跑了，现在村里的大人小孩都这样说。”</P>
“唉——纸包不住火的呀，让他们去说吧！”</P>
唐真发感叹完，又接着问道：“这两个来月，得福真的没有回来过吗？”</P>
“没有呀，他媳妇走的那天告诉我，说他们过年也不回来了，要在城里过呢。”</P>
“这家伙怎么搞的呀？说好了分头去打听，他怎么一个口信都没梢回来呢？”</P>
“谁知道他的，你呢？你们不是进了县城几趟吗？有没有打听到一点蛛丝马迹？”</P>
“没有呀，连个照片也没有，就凭着一张嘴描绘，也说不清楚个啥，问了好多人，人家都说没见过，有些人还不搭理我们，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可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还是那狗日的甘四仓。”</P>
“怎么回事，甘四仓又耍什么小心机了？”</P>
“这狗日的太不是东西了，说好的卖了煤就顺便去找人，可每次一卖了煤他就开始装他妈肚子疼，次次都是这样。我和三友金平没办法只得随他了。有一回我们几个跑了好几条街，转了几个小时回来，你猜这狗日的在干嘛？”</P>
“在干嘛呀？”</P>
“他竟然在鸡公车上睡着了。”</P>
“哎呦——这个人怎么这样呀？太没良心了吧，人家向家一直以来对他不薄呀！”</P>
“是啊，就拿当年挖煤来说吧，要不是姑爹帮他说话，我们几个人谁愿意带着这狗日的“老奸蛋”（干活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去啊，他妈又奸又懒的，重活累活他躲着，分钱的时候他跑得比谁都快……”</P>
唐真发大骂着走进了屋。</P>
“别管那种没良心的人，热水我已经给你倒进澡盆里了，你快洗个澡换身衣服，等孩子们回来咱们就吃饭。”</P>
真发媳妇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男人带上山的被子抱进了屋里。</P>
“孩子们去哪里了，咋不见他们呢？”</P>
“今天是腊八，他们舅舅家打糍粑，所以大早上就过来把他们接过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吧。”</P>
“哦，”唐真发答应着从鸡公车的袋子里掏出两小包肉，“这里有两包肉，你拿一包去做熟，一会儿孩子们来了再吃。”</P>
“另一包呢？”</P>
“这包一会儿我给向家送去。”</P>
“行，那你快去洗澡吧，等孩子们回来了，咱们一家好好吃一顿团圆饭……”</P>
唐真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拎着放在桌上的那小包肉就要出门。</P>
“你要去干嘛呀？该吃饭了。”</P>
“我先去向家一趟，一会儿回来在吃。”</P>
“吃了再去啊，我都做熟了。”</P>
“我不饿，孩子们回来你们娘儿几个就先吃吧，别等我了。”</P>
唐真发说完，拎着那小包肉出了院门，他媳妇赶忙嘱咐道：“天快要黑了，你早点回来。”</P>
“知道了……”</P>
“咚咚咚……丰年……咚咚咚……”</P>
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向家祖孙突然听到有人敲院门，唐氏赶忙吩咐孙子：“丰年，快快快，快去看看是不是你……真发伯爷来了……”</P>
还没等奶奶说完，丰年已经放下手里正在切的土豆丝，一溜烟就往院子里跑了出去。</P>
“是谁呀？”</P>
“我是卖门神老爷的，你家要买不买啊？”</P>
尽管唐真发用手捏着嗓子说话，可丰年还是在门后听出是他的声音。</P>
“伯爷，您别装了，我知道是您。”</P>
丰年一打开院门，就笑嘻嘻的跳到了唐真发身上。</P>
“哎呀，你这个小家伙太聪明了，每次都骗不了你。”</P>
“伯爷，您一敲门，我跟奶奶就知道是您了。”</P>
“丰年有那么厉害吗？”</P>
“那是当然，”</P>
“既然那么厉害，那你先下来，猜猜伯爷身后藏的是什么东西？”</P>
听到有东西，丰年赶忙从唐真发身上滑了下来，并随口答道：“是糖果，一定是糖果。”</P>
“不对不对，再猜。”</P>
“是鸡蛋糕吗？”</P>
“也不对，”</P>
“那一定是玩具了。”</P>
“哎呀，你怎么越猜越跑题了，刚才还夸你聪明呢。”</P>
丰年想了想，又伸长脖子瞄了瞄真发伯爷身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是肉。”</P>
“这回猜对了，就是肉。”</P>
唐真发说着，从身后把那小包肉拎到丰年的眼前晃了晃。丰年见状，一把夺到手里兴高采烈地大声叫道：“伯爷，您太好了，您太好了，”</P>
贪吃是孩子的天性，丰年特别兴奋，他一边拉着真发伯爷的手往屋里走，一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厨房里的奶奶。</P>
“奶奶，今晚我们有鲜肉吃了，伯爷给我们家带肉了。”</P>
“姑妈，我来了。”</P>
唐真发刚走到厨房门口，唐氏就迎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并满脸激动的说道：“真发，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快快快……快随我到火坑边坐，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P>
“好好好，姑妈，您别着急，我扶您过去坐下慢慢说。”</P>
唐真发一边回答，一边扶着唐氏走到堂屋的火坑前坐下。</P>
“丰年，快把你伯爷带来的肉……拿去厨房里切好了，拿一半和土豆丝炒，然后再把中午吃剩的腊肉热一下，我先跟你伯爷……说会话。”</P>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您和伯爷好好的聊吧！”丰年一边回答，一边拎着那小包肉欢欢喜喜的进了厨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