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禾兴已累到气喘吁吁,可丰年还是不吭声,此时的他就像一块跪在地上的顽石,任凭唐禾兴手里的棍子如疾风骤雨般抽打,他自岿然不动。在屋里观望的唐禾茂实在看不下去了,推开窗户劝说道:“钱已经找到就算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P>
“是呀亲家二哥,”秦老四也跟着劝说,“这小子嘴硬,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你就饶了他这次吧。”</P>
看到鲜红的血液已经渗透了丰年背上的衣服,一直都喜欢挑拨离间的秦老二也有些疑心不忍。他拄着手杖慢慢走到唐禾兴跟前,用沙哑且含混不清的声音劝说道:“亲家,算了吧,知道他……长了三只手,以后咱们都……防着点……就行了,这小子……是铁了心……不肯承认,你再怎么打……也没用了。”</P>
其实从打断第三根棍子时见丰年还不承认,唐禾兴就明白这次屈打成招已经不可能成功了,可为了面子,他只能继续演下去,现在大家都出言劝阻了,他也只好就坡下驴。</P>
“亲家,你说的对,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是管不了了,”唐禾兴说着,丢下手里的棍子,故意大声对丰年喝斥道,“这次就看在大家的份上饶过你,还不快给我滚起来。”</P>
丰年没有动。</P>
“你耳朵聋了吗?快给我滚起来。”</P>
唐禾兴依旧大声呵斥,可丰年还是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在场的人见此情景都感觉到了反常,因为大家都知道,平时只要听到唐禾兴的呵斥,丰年就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应,可今天被打得这么严重,他竟然一声不吭,这会儿连动弹都懒得动弹了。</P>
“丰年,”秦老四劝说道,“你舅爷爷让你起来,你就快起来吧,别跪了。”</P>
见丰年依旧没有回应,秦氏兄弟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严肃了。一旁的跛脚老太以为丰年是故意跟他老伴对着干,就大骂道:“你个小背时倒运的还不快起来,难道还要我们求你吗?”</P>
丰年还是没有动弹,这下跛脚老太也感觉不对劲了,她走上前拉了拉丰年的手臂,想叫他站起来,可她没想到她这一拉,丰年身子突然一斜,竟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这下可把她吓得不轻,她慌忙俯下身子叫道:“你……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装的?”</P>
“亲家哥,这小子怎么了?不会是昏死了吧?”</P>
见秦老四一脸惊愕,原本还不以为然的唐禾兴也感觉到了异常,他赶忙俯下身子查看情况。站在窗前的唐禾茂见情况不妙,也从屋里跑出来将丰年抱在怀里焦急地询问:“丰年,丰年,你怎么啦?你醒醒……”</P>
原来,这次唐禾兴下手实在太狠,竟将丰年打晕了,这下可把他们老两口吓得不轻,纷纷跪在地上呼喊:“丰年,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P>
“掐人中,快掐人中……”</P>
“不行呀,快拿点凉水来喷一下……”</P>
一阵手忙脚乱后,丰年慢慢睁开了眼睛。</P>
“那些钱……是我的。”</P>
丰年有气无力的说完,又晕死了过去。唐禾茂见状,赶忙将他抱起往唐禾兴家屋里的床上跑去,还一边对秦老四吩咐道:“老四兄弟,麻烦你去把卫生员叫来给他看看,这情况不妙啊。”</P>
秦老四听罢,二话没说就跑出院子去叫人了。而唐禾兴和跛脚老太也被吓得面如土灰,俩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屋里打开电灯,并将丰年床上的破被子铺开。就连那病歪歪的秦老二也拾起丰年掉在地上的鞋拄着拐杖跟着进了屋里。</P>
轻轻将丰年放到床上趴好后,唐禾茂就开始查看伤情,可唐禾兴老两口似乎已经被吓懵了,他们哆哆嗦嗦的站在床前,像两根会打颤的木桩钉在原地挪不动脚。唐禾茂见状,大声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发什么呆啊,快去烧上水,一会儿卫生员来了要给他擦伤口。”</P>
听了唐禾茂的话,唐禾兴和跛脚老太才从恐惧中反应过来,都争着去灶台前烧水,秦老二也把他老伴叫来帮忙了。</P>
“快拿剪刀来……”</P>
尽管不知道唐禾茂要剪刀干嘛,可唐禾兴还是赶忙从柜子里拿来,并一脸惊恐地问道:“幺弟,你要剪刀干啥呀?”</P>
“还能干嘛?当然是把衣服剪开看看伤势……”</P>
一听到要剪掉衣服,原本还一脸惊慌的唐禾兴突然不慌了,他瞪大眼说道:“这可不行,剪坏了还得重买一件呢。”</P>
“是啊,”正在灶台前烧水的跛脚老太也极力反对,“这衣服补补还可以穿,为什么要剪坏呢?”</P>
“我说二哥二嫂,难道你们是坐在茅坑里不知道屎臭吗?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在乎买件衣服的钱呀?不是我吓唬你们,要是弄出人命来,你们两口子就等着吃枪子吧。”</P>
一听到要吃枪子儿,刚才还横眉竖眼的唐禾兴立刻又紧张起来。</P>
“好好好,幺弟,我听你的,你……你剪吧,我我我不在乎,不在乎……”</P>
跛脚老太也被“吃枪子”这几个字吓得不敢再吱声。</P>
丰年的衣服裤子都剪开了,可凝固的鲜血已经将他被打烂的皮肉和衣服裤子粘连在了一块儿。唐禾茂每把衣服裤子往下拉一寸,丰年都会疼的表情扭曲,全身抖动,汗珠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滴,但他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经过十几分钟的轻拉慢拽,衣服裤子终于脱下来了。这时,秦老四也把卫生员请来了。</P>
仔细的检查了丰年背上和腰上那几十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后,卫生员震惊不已,他忍不住责备道:“二伯爷,您下手也太狠了,就是打个牲口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嘛!”</P>
“我我我……我是不……不想打他的,是他偷……偷我家的钱……而且还……还不承认……”</P>
见唐禾兴还在狡辩,卫生员说道:“别解释了,快去倒盆热水来,我先帮他清理一下伤口,再涂点消炎药,然后打两针止疼针,包扎好了让他好好睡一觉……”</P>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