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这些，但是你妈……失踪以后，你黄爷爷和詹爷爷……还有真发伯爷他们……都去镇上找过了，还找到了榨油坊……那房子的主人。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你要想打听得……更清楚些，就去找……你真发伯爷，他们比我……知道的多……”</P>
见老母亲已经喘的不行了，一旁的小茹爸爸赶忙打断了后面的话。</P>
“好了妈，您老少说点吧，就这么会儿您的呼吸又急促了，您等着，我去厨房给您热点饭吃，然后您在吃顿药吧。”</P>
小茹爸爸说完，瞪了丰年一眼就进了厨房，而丰年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就没再继续问了。</P>
“黄奶奶，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吃点东西再吃顿药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P>
丰年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塞到黄奶奶手里，并小声说道：“黄奶奶，我不知道您老人家生病，所以没给您带啥好吃的，这五十块钱是我的一点孝心，您拿着，想吃什么了就让小茜小芬她们去镇上给您买。”</P>
看到丰年塞到自己手里的钱，黄奶奶一脸欣慰地拽着他的手说道：“丰年，你有这份孝心……黄奶奶……好开心呀！但是这钱……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做人就行了。前段时间，我听人说……你变坏了，说你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都沾了，可我不相信。你们老向家世世代代……都是积善之家，我嫁到甘唐堡几十年，不知看到过多少人……受过你们向家的恩惠，到你爷爷这一辈，你们向家……虽然败落了，可你爷爷奶奶，你爸爸妈妈，却从来没有……坑骗过任何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相信……你会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P>
黄奶奶的话如同一根根钢针直扎丰年的心窝，想起这两年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他既惭愧又懊悔，他觉得自己不仅辱没了祖上的名声，也辜负了黄奶奶对自己的信任和期望，于是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拉着黄奶奶的手说道：“黄奶奶，我……我对不起您，我辜负您的期望和信任了，我……”</P>
看到丰年满脸羞愧的说出这些话，黄奶奶又气又急，她激动地追问道：“丰年，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P>
黄奶奶的问话让丰年更加自惭形秽，他低着头回答道：“黄奶奶，我错了，我错了……”</P>
“哎呀，丰年呀丰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爷爷奶奶，是你爸爸妈妈，还有你们……老向家的祖宗呀！”</P>
黄奶奶说完就咳嗽起来，正在厨房里热饭的小茹爸爸听到动静，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返回堂屋里。见老母亲咳嗽不止，他慌忙上前去一边帮老母亲拍背，一边瞪着丰年责备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老人家身体不好，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惹她生气，你耳朵聋了吗？”</P>
责备完丰年，小茹爸爸又赶忙宽慰咳嗽不止的老母亲。</P>
“妈，不管这兔崽子跟您说了什么，您老都别往心里去，他那都是胡说八道……”</P>
见黄奶奶越咳越厉害，丰年也想去帮着拍背，却被小茹爸爸一把推开了。</P>
“用不着你帮，快走吧，别在这里惹老人家生气了。”</P>
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惹得黄奶奶旧疾复发，丰年心里万分自责，可他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不再让黄奶奶生气，他只能无奈地从黄家的屋里退了出来，并灰溜溜的走出了院子。而黄奶奶的咳嗽声却越来越激烈，没一会儿就把家里其他人吵醒了。</P>
“奶奶，您怎么了……”</P>
“别问了，快去给奶奶冲点冰糖水来……”</P>
站在黄家院门口还不愿离去的丰年听着屋里传来小茹爸爸和妹妹们忙乱的对话，他心如刀绞，可自责感和愧疚感又让他不敢再跨进黄家的院子，于是他只能焦急地站在院门外默默的祈求老天爷保佑黄奶奶别再咳嗽了。</P>
几分钟后，黄奶奶的咳嗽渐渐止住了，丰年揪着的心也放松了。可正当他转身要离开时，小茹的三妹（小芬）却突然从院子里窜出来叫住了他。</P>
“丰年哥，你等等。”</P>
“小芬，什么事啊？黄奶奶好些了吧？”</P>
“我奶奶没事，咳过一阵就好了，”小芬说着，将五十块钱递向丰年，“这是你的钱，快拿回去吧。”</P>
“这是我孝敬黄奶奶的，你怎么……”</P>
还没等丰年说完，小芬就打断了他的话，</P>
“丰年哥，我奶奶说了，你挣的这种钱不干净，她不要。她还让我转告你，人穷了可以再富，家败了可以再兴，就是病入膏肓了也有可能会好起来，但是良心黑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她还让我转告你，你是老向家唯一的希望，你要不早点回头，你们向家真的就完蛋了。”</P>
小芬说完，把那五十块钱硬塞到丰年的手里就转身关上院门往屋子里去了。正所谓“九言劝醒迷途仕，一语惊醒梦中人。”自打和小茹分手后，丰年就萎靡不振，浑浑噩噩，跟唐冬年甘祥林他们混到一起后更是自甘堕落，肆意妄为，所以这两年没有一个人如此劝告过他，而黄奶奶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就让他茅塞顿开了。</P>
“是呀，黄奶奶说的太对了，人穷了可以再富起来，家败了可以再兴旺起来，可爷爷奶奶和祖宗们留下的好名声败坏了永远也挽不回来了。”</P>
想到这里，丰年一边快步往村口走，一边自语道：“向丰年，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去干那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了，更不能去干那些黑了良心的事，你要堂堂正正的做人，不求受人尊敬，但至少不能受人唾弃……”</P>
丰年只顾着低着头自语，因此前面有个巷口他压根就没注意，正在这时，华不实也刚好从巷口的另一头拐出来，他俩“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华不实立刻就被撞翻在地。</P>
“哎哟我的妈呀，是他妈哪个不长眼的呀？”</P>
华不实一边大骂，一边坐在地上不停的揉搓被撞到的额头，丰年也在这一撞中回过神来了，看到坐在地上的华不实，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是我，对不起了。”</P>
“是……是你啊？”</P>
要是换作以前，以华不实的脾气，他会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的给丰年几个大嘴巴，可是现在他老了，丰年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他欺负的寡崽娃，而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所以他只能压着心里的怒火一脸和气的问道：“这大早上的……你进村来干嘛？”</P>
“你管不着。”</P>
丰年一脸冷漠的回答完，也没把华不实从地上扶起来就快步往村口走去了。而华不实则坐在地上目送他走远后才爬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并骂骂咧咧地说道：“呸，你个狗日的寡崽娃进村准没好事，他妈的小心坏事做多了遭报应，老子家的牛不是你个狗日的偷的还能有谁呀，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等派出所查清楚了，老子不去刨了你家祖坟是你养的……”</P>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