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针锋相对·其四·终章(1 / 2)

针锋相对·其四·邪影再临!</P>

一人前往,不要带上暗影斗篷,不要带任何长刀以外的武器。</P>

阿斯拉对邪魁从信件中提出的要求,并未感到过分惊讶。</P>

他希望以武士的方式击溃自己,取走她的性命,亲手擦干命运为他留下的兽尾。</P>

月光映上阿斯拉的皮质轻甲。</P>

正如邪魁所说,没有其他武器,没有更多人的跟从。</P>

灰松镇上的浪人团伙与商行分利者已被警队扣押,目前的局势也刚好适合阿斯拉来处理她与邪魁间的私事。</P>

圆月,月圆之夜的冷光下,总不会发生什么好事。</P>

阿斯拉还记得荒野之月,三面邪神摩尔伽诺克。</P>

她也不可能忘记“亡命山谷”中食尸鬼镇的美妙经历。</P>

这是她第三次面对邪月下的黑暗。</P>

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雷琳,是为这些年来死于邪魁刀下的冤魂。</P>

枫叶落尽的森林之中,空地仿佛是命运为二人预留的空间。</P>

按照信件上的约定,阿斯拉孤身前来。</P>

猩红盔影幕后的仆从,将人群中陷入昏迷的骑士踢向阿斯拉脚边。</P>

阿斯拉为雷琳隔断绳索,通过耳语叮嘱她起身离开。</P>

“你是希望我留你在这孤军奋战?”</P>

“你来的是有点晚了,可我还没记仇到这种程度。”</P>

雷琳拿起木甲武士们抛来的重剑:不,不行。格雷迪扎进她血管里的麻药,药效还没过去,她还不能—</P>

“回去吧,雷琳。”阿斯拉扶起险些倒地的雷琳,向她指出拴束马绳的方向。</P>

—雷琳需要做的是休息,是照顾好她的身体。</P>

这也是在帮阿斯拉战斗,只有她安然无恙待在灰松镇,阿斯拉才能毫无顾虑,对邪魁全力以赴。</P>

“虽然不知道你跟他们有什么恩怨,但祝你好运。”雷琳松开阿斯拉的手,剑刃插上地面后的稳定性足够支撑她走完这段路。</P>

阿斯拉可以把她当成朋友,但可别把她当成初出军校的实习兵。</P>

她能自己回去的,她的腿还有点无力,可她脑子里的雾都散尽了。</P>

“希望如此。”看着雷琳解绳上马,阿斯拉也为她送上祝福。</P>

紫晶石握柄下的刀刃,于冷冽的寒光中出鞘亮身。</P>

身着红甲的主人,他的杀意与戾气仿佛同心灵相连,在名为邪魁的挥刀者低语指挥过后,沿其双臂附入邪魁手中的长刀,直到它们在风声中化虚为实。</P>

白雾,阿斯拉以为它们是白雾。</P>

浓缩的白雾,围绕于雾隐丹切刃面的白雾。</P>

正如刀刃的名字本身。</P>

可雾是不会散发杀气的,雾只能是冰冷的,潮湿的。</P>

有关白雾的形容词中,永远没有同“寒风凛骨”对等的形容。</P>

这是秋冬交替的季节,不错。</P>

可还没到大雪纷飞的十一月份,接连数日的狂风暴雪与低温呼啸,也不及雾隐丹切奇袭猛势的二分之一。</P>

身负红甲的武士首领,他的追随者们在空地四周围绕,双手横持刀刃,为阿斯拉与邪魁的格斗封锁范围。</P>

阿斯拉,她还在唾弃敬亡与格雷迪的谋生手段?</P>

邪魁的面具,也难以遮挡暗影中的狰狞笑意。</P>

阿斯拉同敬亡,本质上没什么不同。</P>

就像她与师出同门的邪魁,本质上没有不同之处那样。</P>

唯一的瑕疵只留存于表面。</P>

阿斯拉是块尚待打磨的璞玉,而邪魁半藏—他知道自己早已在发光发热—为什么他能够功成名就,而阿斯拉还是一无所有?</P>

半藏与阿斯拉的刀刃,武士与浪人的心通过灵魂对撞。</P>

交叉为对方倒影的长刀,历经无数次碰撞,又在碰撞中无数次分离彼此。</P>

终于,阿斯拉的机会来了。</P>

邪魁太过执着于刺穿她的心脏,为她冷月般的脸颊留上伤痕。</P>

就像上次交手时的结局。</P>

正因如此,阿斯拉才能找到机会,将刀刃劈向他的左膝。</P>

金属碰撞后的脆响,打破了阿斯拉设想中的美好结局。</P>

“你该照着这里砍的,傻瓜…”</P>

邪魁单手握刀,左手的拇指象征性划过他的下颌,他的脖颈。</P>

直到这一刻,阿斯拉所设想的最佳战局也不过是让他身负重伤,丢下雾隐丹切后忏悔求饶么?天真。</P>

“邪魁,这是你最后的机会。”</P>

“这场战斗没有意义可言…”</P>

阿斯拉的眼中,映出邪魁逼近时的狼影。</P>

她无法同杀意弥漫的野兽讲道理。</P>

在划过阿斯拉的大腿外侧后,邪魁甩落雾刃上的血滴。</P>

他对阿斯拉的观点做出否决。</P>

“阿斯拉…取下你的人头,就是这战争的意义!”</P>

质问声被邪魁附入刀光,银蛇飞梭般穿向阿斯拉的肢体。</P>

他才是影武者联盟真正的继承者。</P>

无需信玄的肯定,无需再忍受任何人。</P>

将他带到世界上的人,他的父母将他称作恶鬼。</P>

收留他的师父,称他没有仁慈宽厚的心性。</P>

所有人都在否定他,让他们彻底闭嘴,他才能感受到宁静。</P>

看看他现在的成就,信玄给过阿斯拉这些么,他教过她要如何取得这些么?地位,金钱,名誉—打开它们的钥匙只有一个。</P>

那钥匙邪魁早就该找到了,就在阿斯拉选择抛弃它们过后。</P>

“这把钥匙,就是情感。”</P>

“钥匙是用来消耗的,不是用来珍藏的。”</P>

“我早就说过,你的妇人之仁会害死你。”</P>

武士们日日苦练,他们声称自己将生命与呼吸融入万物,融入自然与生死河流中的液滴。但是,看看信玄最后的结局…</P>

阿斯拉的长刀向邪魁纵切。</P>

漂亮的一招,如果这场仗在以死相拼,对手就该认输了。—邪魁捂住被她削下的金属假面,调整平衡—真正杀死人的刀法,是横劈破脉。</P>

你不配提信玄老师的名字。—阿斯拉的长刀,刃面的划痕比眼中的血丝更为浓密。—信玄老师给了你一切,你怎么能杀了他!</P>

“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他没有妨碍我、羞辱我,如果他将自己置身事外,你们都可全身而退。”</P>

“是他自己选择,要带着崇高和荣耀步入地狱。”</P>

“我只是在充当介错人的角色。”</P>

邪魁躲过阿斯拉的攻势,又是这样被情绪左右,目无章法。力量同技巧的结合比坚冰烈火还要差劲。</P>

雾纱为圆月披上无数层阴影。</P>

木甲武士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东方画箱皮影戏般的动作分割,无数次刃面击打迸出的棱光与武士之血。</P>

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的主人没有下达抽刀动手的信号。</P>

他们还要继续等待。</P>

邪魁的死亡吐息,逼近阿斯拉的心田。</P>

“我们在一起长大,我见过你拼尽全力时的样子。”</P>

“你太久没有露出獠牙了,阿斯拉。”</P>

“连你本人都相信自己是条狗…”</P>

“…可我们都是狼,食肉嗜杀的本性是无法抹除的。”</P>

“只能隐藏,你还要再藏下去么?”</P>

准备反败为胜了,很好。</P>

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答案,名为怒火,名为仇恨。</P>

他们是一路人,如果阿斯拉的脑子为自己留点空间,而非一板一眼听从信玄的话…他们本可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P>

“我和你不一样,半藏!”</P>

阿斯拉的长刀,刺入邪魁胸甲下的夹层。</P>

阿斯拉能感受到,是刀刃刺入布料后的声音。邪魁的血液在绽放,阿斯拉没有选择直攻心脏,可不是出于仁慈。</P>

第一,她知道手中的刀刃无法刺穿玄铁打造的盔甲。</P>

第二,对邪魁手下的武士而言,伤亡一词中“伤人”比“死尸”更为沉重。</P>

第三,如今腹部流出血液的不是普通的同伴,是他们的主人。</P>

“哈哈…很好…我能感受到你的怒火…”</P>

“就像曾经…就像曾经…不是吗…”</P>

邪魁卸下胸甲,用于遮掩真容的手捂住目前更需止血的伤口。不再需要伪装,阿斯拉对他的脸,应该不算陌生对么?</P>

川崎沙笛的脸。</P>

武士们扶住脸的主人,武士们为主人宽衣解带,为邪魁止血包扎。</P>

三颗烟丸被武士们抛向岩石,烟尘与灰烬过后,邪魁的魔影同其随从一道融归黑暗—任何他们走过此处的痕迹,都随烟尘消散。</P>

阿斯拉的长刀,挡下一支捆有信件的箭矢。</P>

箭矢尖端没有沾抹毒药,钝掉的箭头本身也在向阿斯拉无声说明:这只箭射出时的目标不是取走她的性命,而是成为一位信使。</P>

羊皮纸卷中的画面,是东方水墨与利尼维亚油画写实风格的结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