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余烬的身体,却像没有痛觉那般任凭火焰抚触着身躯,燃烧灵魂。
灵魂这种东西,一百年前他就失去了。
“有趣儿,可惜,到此为止吧。”
在战斗结束后,余烬注意到了格里姆森的异常之处。
尽管感染了酷刑浆液,他却没有完全失去自我意识,更没有只剩下服从虚空的本能。
格里姆森,他甚至能将自主思维,与这身变异肌肉灵活结合。
格里姆森,他是因意外产生的,远高于酷刑徒这种血肉傀儡的存在。
最终,当余烬的火刃压上格里姆森的左肩,格里姆森体内的寄生物像是目视群狼的灰色野兔…那种属于本能的反应,让它褪去外壳,令格里姆森归为凡人。
余烬一脚踢开陷入昏迷的杰瑞米,转身离去,并为格里姆森留下了一句话:“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还能让我打个尽兴。”
格里姆森的追击,在余烬指尖飞出的尘火化为浓烟后终止。
昏黄刺鼻的火烟消散,不见那身份不明的火刃剑客,只剩下神志不清,呼吸急促且倒在地上的杰瑞米。
以及不远处捂住左肩,血液争先恐后渗出伤口的格里姆森。
赛丽恩,格里姆森,那是她的哥哥。
她不明白,为什么格里姆森会与那些不法分子有所关联。
但眼下,她只是将自己的哥哥揽入怀中。
她一直不敢在异变生物间的决斗中出手。
“格里姆森…”
“为什么…会是你…?”
但现在,至少现在,她要给格里姆森一个依靠。
她不清楚格里姆森是怎么了。
但她知道,无论是曾经的照片格里姆森,还是如今让自己化为巨物的格里姆森,只要他还站在自己身前,有守护自己的愿望,那他就没有同那些扭曲者坠入一道。
“煽情可以留着以后再做,我们得把他们两个抢救一下。”队长拍了拍赛丽恩的肩膀做出提醒,她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吗?
……
……
杰瑞米,他是在四天前去河边洗衣时被一只孤狼咬到的。
他落入河中后便失去意识,直到现在才醒来。
而格里姆森的大脑,在提及酷刑浆液、酷刑徒,变异人等诸多话题时却不时作痛。
医院中,名为海沃德的医生向他们说明,这可能是大脑出于对神经的保护,选择让格里姆森强行遗忘这段记忆。
这些线索,都被铅笔写入笔记本中。
“对了,你们可以去学院后面的河道看看,我当时就是光顾着看河水,才被那只狼给咬了,”杰瑞米背靠墙壁,回忆起当天夜里的场景,“哎,你们见没见过会发光的河—紫色的,就像水晶石一样,特别漂亮!”
“感谢您了,先生。不过出于您的安全考虑,”铅笔学着职业警司与侦探的语气发出几句劝告,“您还是不要想这些的好。可以告诉我们,那条河的具体位置么?”
杰瑞米则提出,他需要杯冷水来缓解压力。
是不是他还没从中毒反应里缓过来?做笔录的侦探,怎么可能是只哥布林?
“哦,能不能少点物种偏见?”铅笔算是对一开始来苔石镇时,那两只冲他们骂骂咧咧的鱼人感同身受了。
随着杰瑞米和格里姆森逐渐恢复意识,赛丽恩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卷入这一切,但此刻,她只想确保他的安全。
哥布林四人小队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过,他们显然对案件的真相更感兴趣—也许,格里姆森能给他们更多灵感。
每部侦探电影都要有苦情戏么?呃,大部分是,例如涉及家产、伦理,兄弟姐妹三角恋,亲子代沟一类。
“多谢你的预防针,接下来,该戴上这个了。”队长冲铅笔说完,便从兜中拿出耳塞开始依次分发。
他尊重赛丽恩与格里姆森兄妹相逢的深情。
同时,他也该爱护自己的耳朵。
“哥哥,你还好吗?”赛丽恩轻声问道,紧紧地握着格里姆森的手。
格里姆森睁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迷茫:“赛丽恩…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赛丽恩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试图安慰他:“你安全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赛丽恩轻轻地说道:“回忆…”
格里姆森在听到这个词后,突然捂住头部,仿佛一股邪气正从他的脑海中释放开来。
内心的声音不再封锁,而是令被尘封的记忆一并涌出。
“啊!”格里姆森痛苦地叫喊着,身体蜷缩成一团。
赛丽恩急忙扶住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哥哥,你怎么了?”
格里姆森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紧闭着眼睛,试图抵挡住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击。
在这一刻,他的记忆如同蝗群飞入并撕咬他的脑海,曾经被遗忘的一切,都在瞬间回到了他的心中。
“我想起来了,这,这不是意外—”
“那些人也不是临时组织的械斗—他们—他们是有预谋的—”
“请你们—请—请听我说—!”
格里姆森的声音,是恐惧中的颤抖。
格里姆森,那一天发生的一切被注入他的脑中。
又被他亲口向自己的亲人复述。
他在做生化物品押运的过程中,遭遇了突然袭击。
运输车被歹徒通过爆破物掀翻。
车中的液体是一种极容易让人感染的物质,一旦接触或饮用,一旦让它透过皮肤落到血液里,就会变成那种被称为“酷刑徒”的融合生物。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行驶在一条偏僻的路上。
突然间,一阵爆炸声打破宁静。
车子猛然颠簸了一下,随后失控地冲向山坡下方,最后撞上岩石。
当烟雾散去,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车里,四周一片混乱。
车上的液体,不知是血浆还是炼金产物。
那些物品,是在一处违规的黑暗法术公会查获的,本该通过低温高压储存、押运到火山销毁。
当时,整辆车都被掀翻,他被压在货箱下方。
他记得有一个女人出现在现场。
他当时看不见,但他还能听见,是那个女人将酷刑浆液注入他体内。
那绝对是个女人,也绝对与这案件有关。
那些人,那个爆破犯也好,手持魔剑的剑士也好,还是那个对她进行人体实验的女人—他们是一个组织,他们让酷刑浆液泄露,是有先前计划的。
格里姆森回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冷酷而又充满目的性。
没有任何…可称之为人…甚至生物的感性。
她似乎在指挥着这一切,而他沦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格里姆森的声音颤抖着,将一切讲述完毕。
他的头再度陷入无尽痛苦的轮回旋涡。
赛丽恩紧紧地抓住哥哥的手,将格里姆森护入怀中,“哥哥,你现在安全了。我们一定会找出那些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格里姆森抬起头,目光坚定,“必须阻止他们…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那个爆破犯—
想起什么的格里姆森立即起身,却被伤痛绊倒在地。
没有时间了,他,他必须起身。
那个团伙,如果他们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有遥控爆破物的能力,谁能保证他和杰瑞米会是最后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