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P>

记账本和记事本，长宁真的是越翻越心惊。</P>

楚氏家族短短七十多年的时间，崛起飞速，手段无所不用其极。</P>

只要什么赚钱就做什么。</P>

还在本省的机关系统里全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怪不得每次的检查他们都能躲过。</P>

查得深一点的同志，几乎都有去无回。</P>

长宁恨得牙痒痒。</P>

很快，深夜来临。</P>

长宁给楚氏家族的老人用了一个入梦符。</P>

老人的梦里。</P>

一个佛堂。</P>

老人在虔诚祈求。</P>

依然是希望佛能让他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P>

佛像周身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冒犯的气息。</P>

佛像突然活过来，佛祖宝相庄严，慈悲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摇了摇头，缓声道，“痴儿。”</P>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怜悯，在空气中悠荡。</P>

“随我来。”</P>

那是一条无尽的大河。</P>

河里聚集着无穷无尽的轰隆的号哭声，它是那样的黑暗，深邃，烟雾弥漫，无论怎么向下凝视都看不见里面的东西。</P>

河远处，牛头马面一条链子后面是漫长不尽的鬼魂。</P>

河边，鬼差怒目圆睁，向他们招手示意，把他们统统赶上船去，谁上得慢就用鞭子抽打。</P>

“这是前往十八层地狱的通道。”</P>

老人看着这个画面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他平生做的恶事多了，早就明白自己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P>

他依然不悔，他的家族起来了，不是吗？只要家族在，即便往后身处地狱，他也能流芳百世。</P>

他以为佛祖带他来，是让他收手。</P>

佛祖并不说话，带着他到另一个地方。</P>

所有的鬼魂都是赤身裸体，被聚集在那里的牛虻和黄蜂蛰来蛰去，蛰得他们脸上流下一道又一道的血，流到脚上，被厌恶的蛆虫、蠕虫所吮吸。</P>

看着老人依旧毫无所动，我们连蛇窟都有，这点算什么。</P>

空中又是一阵叹息。</P>

瞬间场景变幻。</P>

那是一个昏沉的空间。</P>

大颗的冰雹，黑水和雪从昏暗的空间倾泻而下，落到地上，地面是一股恶臭，像是灵魂里散发出来的。</P>

这里没有鬼差，只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兽，狗头，三头，人身，锋利的狼爪，站在鬼魂上。</P>

它用三个喉咙，像狗一样狂吠，它的眼睛通红，大肚子，利爪上抓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黑色的毛发上粘满油脂。</P>

地上全是一个叠着一个的鬼魂。</P>

老人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他看到，看到了他的母亲在地上挣扎，眼里是痛苦与绝望。</P>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想过去抓住，把母亲救起来，可是根本动不了。</P>

“我娘那么善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地狱！这世道不公平！不公平！她是好人啊！她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不公平！”</P>

“放我过去！我去替她！”老人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嚎叫，十指死命地抠着那透明的屏障。</P>

“痴儿，她自愿的，愿意永世不得超生，直到替你赎完罪，这，才轮到第二层。”</P>

又是一阵叹息。</P>

“不！我不要！娘！不要！娘！”他的母亲，生前已经替他挡子弹去世，死后，死后还要……她为什么这么傻！</P>

她那么怕虫子，连一只小虫子都能让她尖叫，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怎么过第一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