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乡村，身披霞光，鸟鸣啾啾。</P>

徐木兰跟着小鸟的节奏，欢快地左右摆头。</P>

“阿爸，你猜猜今天的小鸟在说什么？”</P>

徐信芳听了一会儿，总觉得那声音带着慌张。</P>

仿佛是在说坏了坏了，大变天了！</P>

这意头真是有够糟糕的。</P>

不是他多想，而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P>

郑应轩家的田地和祖公屋，都没了。</P>

石坑尾婆和自家的成分问题还没有定论。</P>

像他们这种不到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都不得安宁。</P>

别的大村大镇，自然闹得更凶。</P>

甚至有侨眷被逼得太急，想不开吊脖子了。</P>

这么比起来，上一次土改着实是显得很“和平”。</P>

听说，在参照其他侨乡做法后，本轮土改是重新制定了改革方案的。</P>

所有侨户，凡是有出租土地、收租行为的，房产、地产、浮财全部没收。</P>

在南洋是工商业资本家者，还是工人，都没有差别。</P>

另外，即使土地极少，但侨汇收入较高的，也要适当提高阶级成分。</P>

有的家庭老拖小，总共五六口人，没有一个主要劳动力。</P>

基本是依靠侨汇为生，可因为出租了两三亩地，也属于地主阶级。</P>

由于这个原因，最近信局的业务繁忙了不少。</P>

很多侨眷都写信让亲属别寄或少寄钱回来。</P>

有的甚至干脆直接原路将钱退回。</P>

就是怕会被斗争，被征收，被罚款，被强借。</P>

其实到了现阶段，再来考虑收不收、收多少的问题，早就为时已晚。</P>

如果有心要追，国内也好国外也罢，现在也好以前也罢，通通跑不掉。</P>

再有，查阶级不只要看解放的前三年，还要往更早之前追溯。</P>

徐家就属于这种情况。</P>

那五亩水田，在四六年底翁阿祖去世以后，已经返还给了连家宗族。</P>

时间刚好卡在了三年之期前。</P>

所以在上一轮改革中，他们安安稳稳地过来了。</P>

现在……还真不好说。</P>

只希望交上去的那份契约，能被当作有效证明。</P>

否则，就算不被划成地主，怕也是要做富农了。</P>

石坑尾婆那边的情况，倒是要好一些。</P>

整个卧岭村全是徐姓人，祖上都沾着亲、带着故。</P>

怎么说，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变地主。</P>

男女老少都在帮忙说情讲理。</P>

不出意外的话，问题应该能顺利解决。</P>

只不过，人心终究还是慌的。</P>

大家如今多多少少，都有些草木皆兵。</P>

想着最近的桩桩件件，徐信芳苦笑着摇摇头，试图将凌乱的思绪摇平整。</P>

“我听不出来，你听出来了？”</P>

徐木兰双手得意地叉着腰，她当然听出来了。</P>

“它们在说：妙啊棒啊，要赚翻啦~饭多菜多，上大餐啦~”</P>

一大早就能听到这么好听的话，实在是太幸运了。</P>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徐信芳的意料。</P>

可当他侧耳再次倾听枝头鸟叫声时，真有种句句都在报喜的感觉。</P>

这些天一直都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很多。</P>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P>

反正他们已经尽力了，再怎么发愁担忧也没用。</P>

他回过头看了眼蹦蹦跳跳的女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欢喜，怎么看怎么有福气。</P>

“阿爸，你要说什么？”</P>

徐木兰一脸纳闷，她明明看到阿爸嘴动了，怎么不说话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