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是?周公子这个算盘打得好啊,钱你来赚,恶名我来担。”
“恶名?什么恶名?”
“杜弢在的时候,都没有人敢这么做,将来杜弢完蛋了,反而有人敢了,这不就是在说我没把湘州的流民当人吗?”
“宣城公误会了,这事不需要你负责。”
“什么叫不需要我负责?父王给了我全权处置湘州的权力。”
“臣说得是现在,臣现在就去长沙郡,和臣的两个大舅哥到杜弢的老巢搅和一番。”
“你是说,你现在潜回湘城去,离间分化杜弢手下的将领让他们离心离德?”
“啊?是这个意思吗?”周缙挠了挠头,回头求助妻子虞氏。
虞氏在周缙身后偷偷掐了一下周缙的胳膊,掐得对方龇牙咧嘴的,
“宣城公,长沙也有不少人望王师如甘霖。”
“大将军,你怎么看?”司马裒回头问王敦。
“既然宣城公全权处置,那自然要宣城公来做主。”王敦反推了回去。
“那我就做主了。你们二人前去巴陵,接受陶侃的调遣。”
周缙夫妇二人又出了武昌,直奔巴陵,很快就见到了陶侃。
“你们两个怎么又回来了?”陶侃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问道。
“回来做买卖。”
“做买卖?你那俩大舅哥,早就跑了。现在巴陵城里,一个姓虞的都没有了。”
“我知道啊,他们都已经到了湘城,这样买卖才有得做。”
“你先别说买卖了,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我要问一问你。”
“陶将军还有什么能问到我的?是樗蒱怎么出千吗?这个我拿手,我有六百种……”
“咳咳、”
“哦,失态了,实在是上次赢了周将军之后,就以为你们是亲家,说不定兴趣爱好也一样哪。”
“就是和士达有关。上次江州的事情紧急,我没来得及问,士达的几只商船,是什么挡住王真的巨石砸竿的?”
“啊?您不知道啊?这么说,您吃了亏了?”
“岂止是吃了亏了,要不是我家侄子武威将军陶舆驾轻舸,从贼船的上游杀下来,身先士卒的冲上船去。恐怕,你们这次来,看到的就是我的牌位了。”
“啊?陶将军,你怎么搞的?这洞庭湖大战才没多久,您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败仗,后面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嗐,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猫嫌狗不理的,有功未必能赏,有过那必定一撸到底。上次被杜曾击败,不就成了白身嘛,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倒是,这武威将军,确实是勇猛,王真那些大船,可不好攀。陶舆也受了重伤吧?”
“我初战大败,本想着收拢兵力,联系应詹、甘卓,趁敌胜而无备的时候反击,结果却发现,应詹和甘卓早被抽调到了江州,参加合围杜弘的战事去了。”
“他们没有和陶将军通报?”
“我都说了,在他们眼中,我是什么陶将军,不过是一个老兵,一条奚狗而已。你快与我说说,士达是用的什么办法,拦住的巨石砸竿。”
“就是一个个的丫形树杈,把它们立在船上,砸竿砸过来,就把它锁住。这样不但对方砸不到船,还把他们的船也锁住了。”
“树杈?你说得就是士达留给我的那些树杈?”
“周将军留给你了?那怎么战船还被砸沉了那么多?”
“我以为就是一些柴火,给劈了烧了,当时还抱怨士达怎么给我这么些不值钱的东西,带着还费劲,放船上还占地方。”
“周将军就没和你讲,这个东西怎么用?”
“他想讲来着,我不是好面子嘛,也自负是沙场老将,拍着胸脯就说知道了、知道了。谁能想到他这些树杈子就是秘密武器。”
“陶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都是自己人,你就直说吧。”
“我想请武威将军给我们带路,我们俩要潜入湘城。”
“这没问题,只是二位恐怕要稍微等一等了。阿舆去押运粮草了,算起来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正好,我也需要借贵宝地搞一些钱,这种离间君臣的事情钱少了不好办。”
“钱的问题,周公子不必担忧,包在我身上。”
“哦?都说庐陵太守羊聃刮地皮的本事厉害,没想到陶将军,也精通此道。”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中没有人,手上要是再没点钱,谁肯给你卖命?”
陶侃长叹了一声,继续说。
“我帐下这些人,说好听点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说难听点都是杀人如麻的混蛋,要是没有钱,他们就能把我给吃了。”
陶侃见周缙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解释道。
“我之前的部将张弈,就是因为当时分到的金银财宝比别的将领少了一些,就把我军的行踪泄露给了杜弢,还最后还投了杜弢。”
“等等,你说,张弈是你的部将?”
“不止,连王真、王贡兄弟也是我的参军,王贡投了杜曾,王真怕被牵连,也投了杜弢。说起来都丢人哪。”
“丢人?丢什么人?这是好事。”
“这还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我去挑拨离间,如果对方铁板一块,我还怎么挑拨,有张弈这种爱财如命的混蛋,我这个功劳,想不拿都难。”
“额~,你真的是那个建康三害之一的周缙?”
“是啊,我这不是来祸害湘城来了嘛?”
周缙停留了两日,一边等着陶舆运粮归来,一边和巴陵监狱里那些俘虏攀谈套了些关系。
“陶将军,武威将军也该回来了吧?”
“你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这两天去你那些俘虏中套了些话,到时候您配合我,把这个监狱给劫了,放这些俘虏回湘城去。”
“这没问题,这些人嘴都铁得很,我问了几个月……等等,我问了几个月,他们一个字也没讲,你才来两天,他们就信你能救他们了?”
“人嘛,可以混,但不能真的菜,你说哪,陶将军?”
“怪不得,怪不得大公子敢派你们夫妇二人直入湘城,自己安心的回到建康。”
“大公子主要还是放心陶将军。”
“不好了,叔父。”陶侃的大侄子陶臻满身是血的闯了进来。
陶侃略微一皱眉,“阿臻,你以后也是要独当一面的,遇到点小事就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叔父,阿舆被伏击了,军医说伤势过重,回天无……叔父,叔父?来人,快来人。”
陶臻的话才说到一半,陶侃就仰面栽倒,不醒人世。
陶臻喊来军医,经过了一番折腾,总算是把陶侃的魂勾了回来。
刚醒过来的陶侃,薅着军医的脖领子就问,“阿舆到底怎么了?”
“武威将军押粮断后,遭了埋伏,恐怕……”
“什么恐怕,阿舆可是我陶家一宝,治不好,我让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