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绍,有话好好说嘛,你要理解为父的难处。现在,北方士族以王家兄弟马首是瞻,南方士族只认顾家,还有你那几个王叔更是不安分,他们都想方设法的挑唆我们父子的关系。你可不能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
司马绍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
“老东西,快收起你那副嘴脸吧。你这一套都骗了我多少年了?让我们兄弟给你冲锋陷阵,你好在后面享福,然后最后再一句,我们兄弟身上留着鲜卑的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演一场忍痛割爱的戏码?”
“阿绍,你怎么能这么说为父哪?为父忍耐这么多年,对你们兄弟特意刻薄这么多年,不就是给你们兄弟一个完美的身份去招揽人才?你怎么就不了解为父的苦心哪?”
“行了,那一套不灵了,赶紧写。”
哪怕司马睿说得再动听,司马绍还是一句话不听,继续催促司马睿写诏书。
司马睿哆哆嗦嗦的写了一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就放下了笔,说道,
“阿绍,这个诏书恐怕是写不了了。”
“诏书写不了,就写遗诏。”
司马睿看着司马绍眼中的杀气,不敢再周旋,直接说道,
“阿绍,你误会了,为父不是说不愿立你为太子,现在的问题是,陛下只是被刘曜掳走,还没有驾崩。那为父也就不能继位,既然不能继位,哪还来的太子?况且现在你已经是世子,将来我这个位置,也一定会是你的。”
“大哥,对啊,这老东西说得对。现在他还不是皇上。”
“对什么对,今天咱们要不逼着他写这么一封诏书,手里不拿住他的短处,那咱们兄弟俩,绝对活不过今天。”
“不会的,阿绍,之前诸多种种,虽然为父也是被迫,但还是觉得对不起你们兄弟,你们兄弟今天把心中不快都说出来,咱们父子的芥蒂就都解开了。以后咱们父子三人就更是齐心合力了,为父怎么会生气?”
“大哥,我觉得父王说得在理,再说阿冲、阿曦才多大,他们拿什么跟咱们争,更不要说郑阿春那个贱人了。”
司马裒反来劝司马绍,司马绍斜了他一眼,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行啊,老东西,不简单啊,连我们兄弟,你也要离间一下?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有世子府不住,偏偏要和王悦去挤书房?”
“阿绍,你看,你又误会了。你们兄弟相依为命的,为父就算真有那个想法,阿裒也不可能出卖你啊?”
“装,接着装。你刚刚还和王导讲了,立德不以年,怎么现在就不认了?阿裒,你也别护着他,你以为他是想让你做这个太子?”
“啊?大哥,难道你觉得我不配?”
“哎,这就不是你配不配的问题,他今天能说你有德而立,明天就能说你丧德而废,他只是让你先给骚货的儿子占住位置,以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把我弄死,然后当做你的罪名,一箭三雕。”
“可恶,老东西,你不配为人父,快写,写慢了戳你两个窟窿眼。”
兄弟二人一番合力之下,总算是逼着司马睿写下了立太子的诏书。
“再写一份一样的,这一份我放到王悦那里,我如果出一点意外,这份诏书,就是王悦废掉你的借口。”
“阿绍,怎么是父子,你怎么能信一个外人,胜过为父哪?”
“少废话,快写。”
司马睿见怎么也说不动,只好又写了一份,
“这样可以了吧?”
“你是不是当我傻?”
司马绍把两份诏书都揣起来,说道,
“我们一出去,你就让人冲进来把我们俩杀掉,把诏书一抢。走,和我们先去一趟王家,当着你的面,把诏书交给王悦。”
司马绍搀着司马睿就往外走,门口的侍卫见是二位王子自然也没人上前询问,这一路畅通无阻就见到了王悦。
把诏书递给王悦后,司马睿也算得了自由,离开了王家。
王悦展开诏书一看,直接从座上跳了起来,
“世子,你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还要带着我一起死。”
司马绍翻了翻白眼,说道,
“那怎么办?我一直让你表态支持我,你不表态,那我就只好出此下策,逼你一把。”
“这哪里是下策,简直是茅厕。你们兄弟这么一闹,可就没有缓冲的余地了,以后就全是刀枪,再无父子了。”
“切,要不是令堂大人把我们哥俩从大街上捡回来,我们哥俩早成了琅琊冰雕了。”
司马裒也不以为然的说道。
“哎,世子,宣城公,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接下来怕是要腥风血雨了。”
“长豫,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身边还有何充,来一个杀一个,倒是你们俩,可要当心了,我听说世子被推举为北伐主帅了?”
“是,还是令尊和伯父推荐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实话告诉你吧,省的你们俩猜不着,又想绑架家父。”
“哎,不会,不会。”
王悦一句话戳穿了两兄弟的计划,搞得两兄弟笑容都很尴尬。
“督运粮草的淳于伯,是琅琊王培养的死士,只要世子一去询问粮草转运的情况,他就会行刺于你,然后这事情一出,琅琊王就可以用世子丧期这个理由,停下北伐的计划。最后……”
“最后怎么样?”
“宣城公难道猜不出来?”
“猜什么?”
“世子遇刺,这可是大事,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个转运粮草的淳于伯能承担得起,这个幕后主使一定要挖出来,挖其他人的话,不能方便,但要是说宣城公为了世子之位,买凶杀兄,这可是一个各方势力都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