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在病床边，哭不出来。“芷熙，你是不是觉得累？是不是我总在你睡觉时跟你说话，你嫌我吵？你不是说要吃烤鸡腿？我给你做好不好？”</P>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糊弄你，以后都不糊弄你，我都回家陪你好不好？你起来跟我说说话，我……”眼泪还是没控制住，身体里的疼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痛苦，他转过身，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把头埋在病床上，失声痛哭。</P>

行尸走肉地料理了她的后事，他站在她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手中的纸钱一片一片的扔进火炉里，太阳有些大，他也不觉得热，总觉得手里的钱没烧完，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就不会结束。</P>

“哟，李队，听说……节哀啊。”柳嘉衡站在他身后，挡住他身后的阳光。</P>

“滚。”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她。</P>

“是，至爱亲朋，总是要好好说会儿话，不打扰你们。”他轻笑两声，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走了。</P>

火苗在火炉里升起又灭，他始终没有接受她离开的事实，家里的冰箱还留着她吃剩的草莓，阳台上还挂着她前一天晾的衣服，床头柜还放着他两天前送的电风扇。</P>

李父李母坐在车里，李母很是忧心，“这孩子都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P>

“哎……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李父想不明白。</P>

“肚子里还有我们家孙子孙女呢。”李母这几天也很难受，说没两句又要哭起来。</P>

“好啦，你这样一会儿小李下来看见又该难受了。”</P>

手中的纸钱烧完，火苗逐渐熄灭，他的心也跟着沉沦。“芷熙，我们一块儿回家好不好？”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发红，眼泪蓄在眶里，不肯掉落。</P>

根据上级要求，他不能参与案子的继续调查，需要进行心理干预。</P>

一年以后，他从心理医生许愿工作室的凳子上醒来，许愿看着手里的那份心理评估报告，叹气。“李理，你太太的离世对你的打击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我恐怕很难帮到你。”</P>

“没关系，评估报告的结果不是都过了吗？”他穿起外套，想从她手里拿过报告。</P>

“心理评估过程你研究过很多次，无论我怎么做，报告都显示你没问题，但是你这个状态谁会信？”许愿很生气，她知道心理评估对他来说根本就没用。</P>

“你把报告给我，我归队查案，流程不都是这样吗？”他有些心烦，想要把报告抢过来。</P>

“李理，你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状态上都已经不适合刑警这个工作了！如果你太太还在世的话……”</P>

“你也知道是如果？”他的眼神变得无情，冷漠，甚至厌恶。“如果她还在世，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他抢过报告，头也不回地走掉。</P>

江医生给他打电话，让他到医院检查，他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冲进雨里。</P>

傅严回国，知道孔芷熙去世的消息，找到一部不能监控的手机给李理打电话，他一直没接，他只能让阿豹查查她的坟在哪个陵园，找了个天晴的日子，拿上花过去祭拜。</P>

李理果然在，把袋子里的水果放在她坟前，自己也拿起一个吃，说道：“老婆，我的心理评估过了，估计下个星期就能归队查案了，到时候没有办法天天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怨我？”</P>

“你果然在这儿。”傅严出现在他身后，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墨镜。</P>

“是啊，我只能在这儿。”他坐在一边的石柱上，啃着手里的苹果。</P>

“嗯，这个天啊，从来都是灰的。”他把花放到她坟前，觉得李理跟他并无不同。</P>

“李理，小雪死了，她把证据给了我。案子是时候继续查下去了。”他抬头看着天，觉得也该天亮啦。</P>

“孩子也不知道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一个人是不是过的很辛苦。”手里的苹果突然就变得难以下咽，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