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本来是想把知乐卖到窑子的，可惜他断了条腿，没窑子肯要。</P>

带回家后，高母见他打不跑，就把他留在家里给女儿当童养媳使唤。</P>

但高家都不把知乐当人，平日非打即骂，就连那条被折断的腿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好的处理，逐渐没了知觉。</P>

“啊，呼……”床上的男孩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P>

这里是哪里？</P>

知乐下意识坐起身，后背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一时间他疼得动不了。</P>

黑夜已经降临，蒲词离开时没想到知乐这么快醒，房间里没点油灯，幸好还有明晃晃的月光照进房间，人勉强可看清手脚。</P>

知乐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房间里，不知从何处传来刺鼻且古怪的味道，这里没有一处是他熟悉的模样。</P>

是啊，高松花今天偏要把他拉出去卖掉换钱，不行，他要逃的。他不能被卖掉。</P>

听村里的男人说，被卖掉的男人特别可怜，如果生的是男孩就要一直生，直到生到女儿为止，不听话就要砍掉手指，然后毒哑，割掉舌头……</P>

知乐心脏怦怦直跳，看着破烂肮脏的房间，他稳定心神安慰着自己，没事的他能逃掉的。</P>

男孩神色哀戚而绝望，眼神黯淡无光，明明是一个大活人，此刻却仿佛一个死物般，了无生气。</P>

怎么办？他要回去找高松花，求求她不要把他卖掉，他……他可以……</P>

知乐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眼角泪痕涟涟。</P>

……他什么都不行，他就是个瘸腿废物，现在被高松花卖掉，但他不想变成男人嘴里的那种人……</P>

他就是个乞丐，自从老乞丐死了，他就变成没人要的瘸腿乞丐，如果不是高母把他带回家，他应该早死在那个破庙里了。</P>

高松花向来厌恶他，恶心他，总是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着他，就连说话也像沾了血的刀子，恨不得他立刻死。</P>

他早就想死了。</P>

知乐从袖子摸出藏了许久的刀片，只等哪天高松花真把他卖掉换钱，让他还清了高母的救命之恩，他就自裁。</P>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P>

一息间，知乐抬起僵硬的双手，在身上找一个能下得去手的地方。</P>

割到哪里？</P>

手腕？不行，没力气。</P>

脖颈？对，看别人家杀鸡都是割着，所以应该很轻松的。</P>

知乐颤抖着手腕，手中的刀片离那脖颈愈发接近，那条流淌着滚烫的红色溪流，因即将要触碰到那块冰冷，且逐渐变得缓慢。</P>

压在他心顶长达六年的巨石即将要把他整个人覆盖，如同雪山中弥漫的雪将要把他笼罩住，冰雪塞满了他的鼻息。</P>

刀片触碰到滚烫的肌肤时，身体忍不住颤抖。</P>

他要自由了。</P>

“你在做什么？”</P>

门被人狠狠踹开，本来摇摇欲坠的房门下一秒就此光荣下岗，直直躺在地上。</P>

清冷的嗓音如同冰刺般刺向知乐的心脏，一时间心脏停止了跳动，他那张白皙的脸颊瞬间失去了颜色。</P>

陌生的面孔、声音、女人……</P>

他怎么能趁别人不在家，用他那肮脏的身躯心安理得地躺在那人的床上，还妄想着在她床上了结他如蝼蚁般的生命，用他如泔水般的血液弄脏她的床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