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太凶了。</P>

蒲词轻声道：“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那些衣服太脏了，不适合人躺上面玩，长衫放了有些时日了，别盖太上面，怕有灰尘进鼻子了，等晚间睡着呼吸不上了。”</P>

知乐很听话，蒲词刚说完，他就把长衫拉下到肚脐眼上方盖住，那双眼睛瞪着圆圆的，像是只求夸奖的小猫。</P>

蒲词对乖孩子的夸奖又怎会少呢？</P>

不过，蒲词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简单嘱咐几句，她就离开房间了。</P>

蒲词离开后，可能是身体太过于放松了，也可能是晚上吃的果子太甜，肚子有了些饱腹感，知乐没一会儿就撑不住睡了过去。</P>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哪怕是在梦中，他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刺激，不断揪住他的心脏，令他喘不过气来。</P>

瘦小的肩膀一上一下起伏抖动着，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P>

梦里，小知乐又回到了跟着老头乞讨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也真的苦，他们经常因为老弱病残，被其他乞丐抢走他们乞讨来到食物，导致经常饿肚子。</P>

但就算日子再苦，也总有甜的记忆。</P>

老头每次把食物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他会藏起来，到了半夜大家都入睡时，他就会偷偷带着小知乐来到巷子里吃，每到这个时候，小知乐是最开心的，因为不用饿肚子了。</P>

画面突转，知乐瞧见老头奄奄一息躺在草席上，瘦骨嶙峋的身子，两眼空洞，胸腔起伏不定，干柴般的手紧紧地握住知乐的手，一遍一遍道歉，让他保护好自己，千万要小心女人……</P>

知乐一个劲地哭着，没到半刻钟，老头手慢慢无力下垂，被知乐紧紧握在手心里，胸腔不再起伏，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P>

知乐知道他失去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疼爱他的人。</P>

梦外的知乐紧紧抓住胸口前的外衫，心脏痛得像是被人狠狠从中间撕裂开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打湿了铺在床板上的长衫。</P>

他变成没有人要的小孩了。</P>

梦魇没有就此放过他，源源不断的画面进入脑海里，女乞丐猥亵不成硬生生把他的腿折断，到高家后，从早到晚没有停止过的咒骂……</P>

活着好累，神明救救我吧！我愿为你献出我这真诚的灵魂，还有这肮脏不堪的肉体，求求你把我带着吧，人间太苦了！</P>

知乐是哭醒的。醒来时，心口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呼吸断断续续，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P>

天已经亮了，太阳很大，照进房间的阳光暖乎乎，知乐悲伤的情绪因为这个好天气消散了不少。</P>

他瞧见床边放着那双他缝缝补补过很多次不太合脚的布鞋，很明显被人拿去洗干净晾干了。</P>

是昨晚那个人吗？</P>

他拂去脸上来眼泪，白皙的脸被它蹭得红红的，套上布鞋颤颤巍巍从床上起来，撑着身边每一个能借力的东西来到大厅。</P>

天花板还有地板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桌子上放了好几个昨晚吃过的果子，旁边放着一个水盆。</P>

鲜甜的果香味在空气中飘荡着，知乐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看着果子十分眼馋，可那人不在，他不敢乱碰，只好乖乖移到凳子上坐下。</P>

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院子里挂满了被洗干净的衣服，皂角淡淡的香味这时也飘进屋子里的。</P>

“你起来了？”</P>

【章节修改，202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