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策微微颔首。</P>
沈家的事他曾听闻一二,沈家人过得不太好,还赔了一个嫡女,一切都按着沈蔻枝的念想在走。</P>
想来她在这深宫里,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P>
薛策没再回首,只是在看见那扬起的裙摆一角时,突然想到在曾经的岁月里,还有一个不敢开口,只敢独自偷望他的小姑娘。</P>
躲藏时来不及收回的裙摆曾泄露过她的心事,他看见过她的慌张,不同于旁人口中的清冷样子。</P>
在他面前,那小姑娘从来都透着不安。</P>
薛策终于踏上宫道。</P>
入冬后寒风越来越凉,想来安远县的庄子上,该是燃起了一片火热。</P>
他不知有什么好,能让江家姑娘念念不忘。</P>
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寻回之前的好,让江家姑娘再稍稍停一停步子,和曾经一样。</P>
......</P>
治宗皇帝病得越发严重,饶是三皇子几番推拒,也不得已被逼上了监国的位置。</P>
长公主回京后,李清瑶几人也终于决定离开庄子。</P>
只是在进宫前,她先去了一趟萧府。</P>
王锦婳已经能下地走几步,身子比之前有力了不少,脸上的凹陷也渐渐丰盈了起来。</P>
虽还是瘦弱,但已经能明显瞧出曾经的风采。</P>
李清瑶陪了一会儿,在其入睡后,终于去了关押赵氏的地牢。</P>
地牢里没有她曾经待过的那般昏暗,气味也不似那般难闻,但里头关着的那个人,头发披散,面黄肌瘦,一双眼睛不知是因着瞪大还是已经凸起,瞧着骇人惊悚。</P>
李清瑶看着她,在同她一臂的距离停下。</P>
正想开口,却听眼前的人喃喃道:“是清瑶吗?”</P>
李清瑶静静地看着她,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打开后,里头放着一串珠子。</P>
“我以为,若是没有那些利用,你对我,该是有一分不舍的。”</P>
李清瑶声音沙哑,眼尾红开一片。</P>
那串珠子是她十二岁时,赵氏四处寻来的宝物,当时还特意送去给了高人开光,一路上费了不少心血。</P>
可那里头装的却不是祝福,而是慢性毒药。</P>
若不是李清瑶一手鞭子甩来甩去,不经常戴,前世她怕是还没被送进地牢,就已经备受折磨。</P>
“这次回来,我特意把它里头的东西弄干净,放在了身边。”</P>
赵氏有些听不明白她的话,但呢喃之后语调又陡然升高,眼中闪过厌恶:“我知道安乐公主的秘密,我拿她的命来跟你换,那个贱人的女儿不该有如此好命!你信我,你信我!”</P>
许是点燃的熏香起了作用,没多久,赵氏的眼睛终于浮现出了一片清明。</P>
而随着她的清醒,开口时便又是一片恶言。</P>
李清瑶在里头待了半个时辰。</P>
离开前,赵氏口中求饶,眼中恨意与迷茫交织。</P>
她想让李清瑶死,但她也不记得为何一定要让李清瑶死。</P>
只是在瞧见那抹行远的背影时,赵氏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李清瑶最喜欢黏着她。</P>
怕雷鸣怕天黑,一点小事就母妃母妃的叫个不停。</P>
后来在她偶尔忍不住的斥责下,李清瑶渐渐变得乖巧,整日里花大把时间练起了武。</P>
她曾真的想让李清瑶死,也曾真的想用她的秘密去换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P>
可看着她离开,赵氏心中又绞痛不已。</P>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P>
“这香每日点一点吧。”</P>
踏出地牢后,李清瑶冷冷开口。</P>
疯子无法在惧意里沉沦。</P>
唯有清醒着,才能感受到在这牢里日复一日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