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味又重了一些。</P>

那香粉粒燃到最后，化成灰烬时，会比开始烧的更透，这样才能在冷却后与灰烬融为一体，彻底消散踪迹。</P>

李清瑶的眼眶有些红。</P>

帕子从鼻尖移开了些许，一边轻哄着赵氏，一边想起她言论中对王锦婳的嫉恨，只觉得可悲又可笑。</P>

赵家向来比不上前朝王家。</P>

不说王家，就是如今的颜家，甚至贤妃的钱家，也都比赵家更有世家风范。</P>

许久后，赵氏说累了，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困倦又涣散。</P>

李清瑶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靠着她，坐在地上，不顾灰尘，任由裙摆摊开了一片。</P>

可唯一不同的，便是嘴里的话，由幼时的“母妃唱曲哄我”，变成了如今的诱导。</P>

“母亲，我好像瞧见那个女娃了，她或许在等你赎罪呢。”</P>

“那药这么厉害，想必，她那时在昏暗的天地里，受了不少苦吧？”</P>

“不过说起来，这也不能全怪母亲，主要还是因着赵家不心疼母亲，不心疼她。”</P>

“还有父皇，父皇呀，好像巴不得母亲你受苦呢......”</P>

像是呢喃安抚的语调，说出的却是不停扎心窝的话。</P>

赵氏像是听进去了，木然的脸不停地流着眼泪。</P>

直到那香熏尽，在最后溢出了一丝白烟，李清瑶才感到自己的疲惫。</P>

“母亲你好好想想，一定要仔细的想，你要怎么给她赎罪，怎么替自己报仇，千万，千万不能告诉旁人，你的女儿，一直在你身边。”</P>

每一声都像是带着蛊惑，像是披着人皮的勾魂者，试图将赵氏拉进深渊里。</P>

离开时，李清瑶好心地将赵氏扶回了软榻。</P>

她细心地将赵氏坠落的细发搭回耳后，又轻声唤了句母亲。</P>

“她还说，她的那些痛苦，和前世的我一样，你就算自戕百次，也抚平不了我们的那些怨气。”</P>

......</P>

金禧宫的院落两侧堆满了枯黄落叶。</P>

原本就少了丫鬟，再加之那些传出去的骇人传闻，让在这里头干活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敷衍。</P>

李清瑶看向院中。</P>

秋风一吹，便有不少被卷起的叶子，朝着四处飘散。</P>

可这副在别人眼里的萧条之景，却让她感到了硕果的丰盛。</P>

这一趟她听到了不少消息，且用不了多久，赵氏就会被她自己的心绪压垮。</P>

彻底濒临疯魔之际，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的一次助力。</P>

叶嬷嬷不知道这寝殿里头的弯弯绕绕。</P>

只看见原本心绪不稳的娘娘，如今安静地坐在软榻上沉思，眼神虽算不得清明，但也比开始要好上了不少，这才将心彻底放回了肚子。</P>

她就知道，安乐公主来这一趟，总归是要有些用的。</P>

这一松懈，出去唤人安置午膳的神情便多了几分许久未见的爽快。</P>

如今虽没了锦衣玉食，吃食也不及从前的一半，但有了看顾，总能熬过去。</P>

只有跟着进去伺候的竹音，瞧见了赵氏脸上那抹未消散的狠绝，在清醒和失魂中交织，似笑似哭，透着诡异。</P>

......</P>

李清瑶刚出金禧宫，便瞧见了一人急匆匆地从宫道上行过。</P>

在经过金禧宫宫门处时，停步了一瞬，而后才低头又快步离开。</P>

只一个照面，李清瑶便想起了那日在灵堂里见过的，那个和王公公一起过来的陌生面孔。</P>

疑惑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