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迅速退后躲避在向日葵下,揉揉眼睛。</P>
很快,她看清楚了是什么。</P>
一个河蚌,完全够睡两个林娇娇。</P>
河蚌口开着,从缝隙里露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珍珠贝壳还有珊瑚,一些海带果子项链也冒了出来。</P>
发着光的是珍珠和一些金属……</P>
地上还有漂亮的石头海玻璃掉了一小路。</P>
几只螃蟹和小鱼在蹦哒。</P>
地上有几片亮光。</P>
林娇娇捡起来:“鱼的鳞片。”</P>
林娇娇随手往草上一挥。</P>
草尖飞了出去。</P>
好锋利的鳞片!</P>
是个切肉片,分尸有点短。</P>
川?</P>
他在干嘛?</P>
炫耀宝贝?</P>
求……偶?</P>
换东西?</P>
林娇娇看着自己的房子,有点不敢进去了:“那些东西……”</P>
不像是河里的,倒像是海里。</P>
海盐川他从未到过大海,他们从沙漠而来……</P>
沧海桑田也说得过去。</P>
他总是有一种厚重复杂。</P>
“小娇。”</P>
林娇娇回头。</P>
高眉阔目的青年簪花而来,深蓝色的眼睛泛起柔漪阵阵,头发格外顺滑。</P>
林娇娇动动鼻子,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海的咸和沙漠的干燥,还有一种莲花的味道。</P>
很好闻。</P>
人鱼香?</P>
海盐川领着林娇娇看他天南地北弄过来的宝贝,像逛菜市场一样询问她喜欢哪种。</P>
林娇娇心里猜到了他到底是要干嘛,但她不说,让海盐川急:“你对我这么好干嘛?”</P>
大庭广众突如其来的告白,她不喜欢,因为她觉得那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道德绑架成分在里面,不喜欢超出掌控。</P>
人少,她更喜欢。</P>
而且对于这一场预谋的告白,林娇娇拥有接受的选择,也同时拥有拒绝的力量。换句话说,即使对方恼羞成怒愤然攻之,她有一敌之力,甚至更多。</P>
信人七分,三分未知。</P>
林娇娇也染上了蛇兽的权衡利弊,不自觉:“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P>
如果什么都不图,那就是有什么更大的图谋。</P>
海盐川他们词汇不发达,说什么遵从本心:“我想对你好。”</P>
“我也想你对我好。”</P>
付出就是为了得到回报,如果得不到回报,那么他或许可以大方的说他不计较得失。</P>
他就喜欢他爱的人也爱他,他留下来就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他不懂陆行兽的规矩,所以在老巫医那里问了好多人。</P>
林娇娇忽而一笑:“那你不怕我得了东西再拒绝你吗?”</P>
“不怕。”</P>
海盐川一点都不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他时常学习林娇娇的生活方式来以便于融入她的生活:“这个珊瑚好看。你可以放墙壁上。”</P>
如果被拒绝,他还可以再努力。他不会跟银柳学。</P>
林娇娇:“有点傻。”</P>
海盐川却觉得此刻林娇娇的笑容才是最好看的,心里都暖烘烘的:“这些你都喜欢吗?”</P>
她的笑容也是宝贝,比他其他的东西都宝贝。</P>
林娇娇故意:“嗯。全都要送给我呀?”</P>
海盐川把东西收拾好搬不进洞有点尴尬。</P>
林娇娇有点冷烤火,烧土豆去了。</P>
蘑菇肉汤咕噜噜超级香。</P>
林娇娇托着下巴看着海盐川一个人忙忙碌碌搬宝藏。</P>
她有一定顾虑。</P>
她在不停地往前走。</P>
雄性一生一个伴侣。</P>
海盐川能跟得上步伐吗?</P>
如果跟不上步伐,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软肋。她的身边充满危险,他可能会成为一个缺口。</P>
并肩而行的选择更适合的反而是秋波蓝。</P>
海盐川搬完了东西,站门口。</P>
林娇娇起身,帮他把有一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好:“都进来完了?”</P>
“不后悔?”</P>
海盐川:“不后悔。”</P>
如果,小娇让他游开决定这一辈子都不接受他了。</P>
他会一身漂亮的离开,这是大海赋予他们的尊严。不是每一条鱼,都能伴侣。</P>
海盐川看到林娇娇眼中的自己:“小娇。”</P>
大海是他的远乡,小娇才是他的近水。</P>
林娇娇摇头:“没有进来完,你还漏了什么。”</P>
海盐川确定自己没漏:“天晴……”</P>
林娇娇笑着用手指勾了一下海盐川的发波:“是你啊。”</P>
海盐川一愣,一下子把林娇娇抱起来,说出了雄性给他讲的经典台词:“你同意我进门了?”</P>
林娇娇掐着海盐川发胳膊:“你先进来。我有些事情要给你说。”</P>
“说完,你再做决定。”</P>
火堆前,两个人排排坐,长谈。</P>
林娇娇把一切的危险包括她的两条伴侣契约都告诉他。喜欢是冲动,爱是理智和情感的双重决定。</P>
“想好了吗?”</P>
“没想好,可以慢慢想。”</P>
“我也许过不久就走了。”</P>
好像没打算带上他……</P>
“川,我……不知道能活多久。未来太远了。你在我的身边,你也容易有危险。”</P>
自从决定放弃回家的路后,她就是他的家乡。</P>
沙漠里的人鱼绝大多数的命运都是注定死在路上,千百年前,他们就该死在沙漠了。</P>
偷来的鱼生,异常珍贵,他现在要全都用在她身上。</P>
“沙海之心共享生命。”</P>
“小娇,我们签订契约吧?”</P>
他不骗她,他们早就共享生命了。签订契约,不过是巩固,是他占便宜。</P>
其他的万千阻碍,在生死面前溃然无形。</P>
“你死后,我继续寻找大海。如果,我死……”了,至少不会遗憾。</P>
小娇这么好的人,值得更多好的雄性喜欢。</P>
沙漠里的人鱼,他们生来就是被遗忘的。</P>
林娇娇心里发酸,别过脸:“你先出去。”</P>
晦气,别人谈情说爱,他们谈生死!</P>
她从未被人这么坚定地选择过。</P>
被爱的那么一瞬间,是自卑,是害怕,是庆幸,是不安。</P>
海盐川站门口,他看到她流泪,好想抱抱她,太远了:“小娇,我可以进来吗?”</P>
他只适合在水中杀伐,好像不适合爱人。</P>
林娇娇忽然破涕为笑:“可以。”</P>
海盐川一得令,大步流星走林娇娇的面前,把人紧紧抱住,亲亲眼睛:“小娇。”</P>
“你现在拒绝就晚了。不能反悔了。”</P>
朝思暮想,苦尽甘来,如愿以偿。</P>
两个人坐在一起,额头碰额头,不说话,一个劲傻笑。</P>
修狗在门外。</P>
“小娇。”</P>
“嗯?”</P>
好困。</P>
不能看人鱼的眼睛。</P>
他们的眼睛里装着一片大海……</P>
星辰从水中升起荡漾起巨大的波澜。</P>
脚腕上的伴侣契约烫的人发疼。</P>
林娇娇以为是秋波蓝作怪。</P>
她是自由的。</P>
她今天就要跨越他!</P>
秋波蓝,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P>
“我爱,皆所求!”</P>
谁挡我路,我就斩谁。</P>
林娇娇抱着毅然的决心。</P>
心口和大脑忽然传来一股剧烈的刺痛,她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和悲哀从心中陡然升起。</P>
怎么回事?</P>
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P>
是因为自己跨越了规则吗?</P>
不想死!</P>
我不想死!</P>
以前的艰难困苦我都没有死去,现在我不想死在快要抓住幸福的时候,我的人生不该如此。</P>
我愿意一切我愿意束缚住我自己的东西。</P>
至于其他!</P>
绝不!</P>
“活下来!”</P>
“反击!”</P>
寂静空洞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一句命令。</P>
远在黑森林边界附近泥潭中,一只竖瞳突然睁开。</P>
原本逐渐暗淡的剧毒的墨绿色呼吸间就染上生机。</P>
下沉的长尾忽然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射,将他整个人弹飞上来。</P>
黑蛇变成人形,被一棵大树接住。</P>
长风吹起他的头发,偶尔一回眸,面如傅粉,美如谪仙,诡异又抓人。</P>
他听到了。</P>
她要活下来。</P>
娇娇也有喜欢的人了。</P>
秋波蓝的心里翻涌着澎湃的杀机,却又在下一瞬间凝固。</P>
“我已经突破普通人的生命。”</P>
“娇娇,你不喜欢等人。”</P>
细长的蛇信子触碰了一下花朵。</P>
指尖的花朵被捏碎。</P>
“是谁?”</P>
他并不想同意外人的加入,但她刚好挑到了他最脆弱的时候。</P>
秋波蓝试图看看对方是谁,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外面。</P>
结契已经开始……</P>
“娇娇。”</P>
血色尽失的唇瓣呢喃出他爱人的名字,危险飘渺又迷人。</P>
“林娇娇,你停不下来,你最终会往前走。”</P>
那么就让他来推动这个进程吧。</P>
她的步伐很快。</P>
那些人终究会被她一一抛在身后。</P>
“落花万客,娇娇我才是你的同行人。”</P>
林娇娇那些奇怪痛苦的感觉消失,眼前一晃,周围光影转变。</P>
林娇娇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沙漠里,也不太口渴。</P>
沙漠里有一眼泉,距离有点远。</P>
林娇娇鬼使神差朝泉走过去。</P>
泉竟然也朝她走了过来。</P>
好像该逃跑……</P>
但又觉得泉不会伤害她。</P>
泉水中有一个美男子在洗澡,长长的卷发游在水中。</P>
林娇娇觉得有点眼熟,发现自己鞋子进水了,原来她竟然不知不觉差点走进泉里了。</P>
鱼钓人?!</P>
林娇娇本能立刻转身,拔腿就跑。</P>
她还要找川。</P>
泉忽然越扩越大,她被一条水卷入泉中。</P>
她一进入水中,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的双腿竟然变成了一条鱼尾。</P>
林娇娇扶着美男子的肩膀,一抬眼:“川!”</P>
他本就漂亮,现在更漂亮了,皮肤瓷白若雪堆砌,眉目圣洁精致,五官轮廓立体如雕塑,眉眼间距低更无情了,就像最开始那样看着凶。</P>
天神不动凡心。</P>
“小娇。”</P>
“别害怕我。”</P>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神走下高坛来。</P>
沙漠顷刻间化为一片汪洋,这片海会拥有新的神明。</P>
林娇娇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先变成了人鱼,最后变成了一条鱼……</P>
两条鱼追着海里的月亮,变成了新的月亮。</P>
月亮变成了沙漠中的一眼泉。</P>
“哗啦!”一声破水而出。</P>
林娇娇从海盐川的怀中醒来。</P>
海盐川闭着双眸就像睡着了一样。</P>
她闻到了一股莲花的清香,她染上了海盐川的气息,头发飞扬像花瓣一样落下,一层蓝色就像电流一样迅速从头发上过去。</P>
林娇娇看到自己心口前的长发尾部变成了雾霾蓝色。</P>
一层黑色迅速犹如波浪一样,覆盖住蓝色。</P>
细软的纤长的手轻轻描绘着褪去攻击的绝美容颜。</P>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P>
她想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伴侣契的标记。</P>
林娇娇猴头滚动了下,迅速站起来往屋外跑,快速的跑到水渠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P>
细长的手指,淡定的擦干净,嘴边的血迹。</P>
漱口吃草除味。</P>
拿石瓢舀水咕咚咕咚舀水喝。</P>
林娇娇盯着院子里垂泪的美少年,心里不觉得可怜,甚至还觉得有点烦。</P>
林娇娇转身准备进屋,背后的人叫住了她。</P>
“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