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蒲团上一脸笑意的陆压，韩亮只觉得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被一股凉意贯穿。</P>
此时再装已无意义。</P>
是生是死已不在自己掌控。</P>
他盯着陆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P>
“师父知道我是外界之人。”</P>
陆压仍旧笑着点头回道：</P>
“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P>
听到这话，韩亮反而坦荡了。话都已经挑明，索性掰碎了，揉开了。</P>
“那师父为何不杀我？还要收我为徒？我可是带着任务来到此界的。”</P>
陆压笑意更甚，他反问道：</P>
“我为何要杀你？你是探子也好，奸细也罢，又与我何干？我只在意你是我的徒儿，至于你要干什么，那却是你的路。”</P>
话虽不错，但还是逻辑不通。韩亮继续刨根问底道：</P>
“为什么一定是我？师父宁可背负叛徒之名也要收我为徒？原因到底是什么？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之处。”</P>
陆压闻言只是嘴角轻撇，一股睥睨万灵，唯我独尊的气势磅礴而发。</P>
那不是自大，而是生而带之的高贵。</P>
好似神灵怜悯众生，却又冷眼旁观生灵于苦海中轮回。</P>
陆压语气轻佻的说道：</P>
“能定我的罪？看遍三界，穷尽寰宇，也找不出一人。”</P>
韩亮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P>
这种大话，得有多大的心才能说出来。</P>
陆压收起嘴角的笑意，一脸正色的冲韩亮说道：</P>
“亮儿，师父从诞生至今，已有三十四亿七千八百万岁。</P>
但凡允诺过的，从未食言。</P>
师父今日收你为徒，他日便是你最后的依仗。</P>
日月可崩坏，天地或重启。</P>
师父今日之诺，绝不会变。</P>
哪怕你沉沦于轮回之中，</P>
千世万世。</P>
每一世，师父都会寻到你身边。</P>
做你的引路人。”</P>
尽管相逢只有一日，</P>
尽管身份天差地别，</P>
君肯付一诺，</P>
我又何相惜？</P>
这一刻，韩亮被陆压的诚挚所打动。</P>
师父的眼神，好像从千万世轮回中望来，</P>
隔着人海茫茫，</P>
柔软又坚定。</P>
韩亮此时已经泣不成声。</P>
他摆正了身姿，跪倒在师父膝前。</P>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师父！</P>
陆压轻轻将手，抚向韩亮头顶。</P>
看着膝下的徒儿，</P>
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P>
他仿佛对着自己轻轻缀念。</P>
’师父！’</P>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P>
陆压像个普通人那样，</P>
轻轻扶起地上的徒儿。</P>
带着考较的口吻，冲韩亮问道：</P>
“徒儿，我来问你。</P>
宇宙中有亿兆种族，每个种族都有各自的语言。</P>
哪怕小小的地球，也有数千种语言。</P>
尽管种族不同，语言也不同。</P>
但有一个词汇，却是每个文明都必不可少的，缺了它，所有语言都将失去意义。</P>
你可知道，是什么词汇？”</P>
韩亮抹去脸庞的泪水，</P>
认真思索半天后回答：</P>
“是对错吗？”</P>
陆压轻轻摇了摇头。</P>
“是阴阳吗？”</P>
陆压还是摇头。</P>
“是师父吗？”</P>
陆压从袖口拿出一根戒尺，轻轻打在韩亮头上。责怪的说道：</P>
“莫要调皮。”</P>
韩亮眼见被师父识破，只能无奈的挠着头。他实在是想不出这猜谜一般的问题。</P>
陆压见徒儿没有头绪，便又向他问道：</P>
“我再问你，我等修真之人，修得到底是什么？”</P>
韩亮恍然大悟道：</P>
“是道，对吗？”</P>
陆压闻言轻声说道：</P>
“何为道？道即是规则。</P>
域外文明也好，修真世界也罢。</P>
说到底，他们是一路人。</P>
所谓科学又和道有什么区别呢？</P>
但是我们却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