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觉得脸上无光，便手一挥，就将做好的红漆桃木簪丢给了门外的孟黎鸢。</P>

他再次用命令地口吻道：“戴上他，不许摘！”</P>

“是，公子。”孟黎鸢默默地捡起被顾清河扔出来的簪子，随手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后便将它插了进去。这一插便是两年。那天好像是五月初九，顾清河的二十岁生辰。</P>

回想间，孟黎鸢已经来到了顾清河的卧室外。一男侍从守在门外，见她来送药便好心提醒道：“二夫人都问了三回了，你怎么才来啊？”</P>

孟黎鸢看了看里头，勉强笑笑道：“今儿风大，罐子里的火候不好控制，所以迟了些”。</P>

“快快，进去吧，说话注意些，二夫人今日不爽。”顾府里的男人对孟黎鸢的态度总是比女人要好，她常常想，她这张脸生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P>

孟黎鸢感激地点点头，便推门而入。刚抬腿进去，一眼就见到顾泽的夫人正在床榻前给顾清河喂吃食。</P>

“清河，慢点。”顾二夫人一边给顾清河喂饭，一边心疼地看着他：“你这个孩子，都二十二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赶明儿我和你叔叔他们商量下，也该给你说个亲事了，你也别一天到晚就知道修炼，身体要紧！顾家又不是你一个的顾家，莫要太为难自己。”</P>

“咳咳咳”，顾清河突然咳嗽了起来，刚喂下去的饭都被咳了出来。也不知道顾清河是听到“亲事”二字太过于激动，还是二婶喂得不够慢。</P>

“还好，没有咳血。”孟黎鸢远远地看着，心里暗暗庆幸着。</P>

顾清河摆摆手道：“二婶，我的亲事还早，就不劳您操心了。”</P>

二夫人准备张口继续说，却听到顾清河抢先出口道：“我身子骨也不能耽误人家姑娘。药，药……”</P>

刚说两句，顾清河便觉得有些吃力，就赶紧朝门口的孟黎鸢喊道。</P>

二夫人见他如此病弱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眼里满是慈母的担忧，嘴上的关心也一直未停过。可顾清河似乎不想再被她这么关心，只说想慢慢喝药，若是旁人等在一旁，他心里着急，让他二婶早早回去休息。</P>

二夫人不舍看着他，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待她一转头，看见了正端着药走过来的孟黎鸢时，她的眼神立马又犀利了起来，责骂声随即噼里啪啦地响彻了整个房间：“明明是个奴才，却娇惯的跟个主子一般，熬个汤药手脚还这么慢……真是天杀的妖精……”</P>

“二婶，别说了，咳咳咳”</P>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P>

说罢二夫人便狠心离开了顾清河的卧室，留他们主仆二人在房里喝药。</P>

顾二夫人一走，顾清河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孟黎鸢喂一口，他就一口喝尽，也不见半点咳嗽。</P>

顾清河不说话时，孟黎鸢也从来不敢开口。顾清河开口时，不是骂她就是凶她，所以她也希望顾清河不要开口。</P>

于是一碗药喝完，屋里除了瓷勺碰撞瓷碗内壁的声音外，便无其他声响。</P>

主仆二人相处七年，却安静地如陌生人一般。</P>

喝完最后一口药后，顾清河突然指着不远处床榻前的一匹鹅黄色的布料冷冷道：“那个，你拿走，三日后祭祀你不必跟随。待到初一再同我出门，不要给我顾氏丢人现眼！”</P>

“羽纱！”孟黎鸢不禁脱口而出。</P>

“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出去。”顾清河依旧冷着个脸，再次驱赶孟黎鸢。</P>

羽纱是极其珍贵的一种布料，冬季暖如鹅绒，夏季薄如蝉丝，是世家小姐才能用的。所以孟黎鸢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也不敢多问，便端着药碗准备离开。</P>

当她刚经过那叠羽纱时，却听到顾清河在身后冷冷地发来号令：“带上它，一起滚出去。”</P>

话音刚落，那叠鹅黄的羽纱便落在了孟黎鸢的身上。</P>

“嘶—嘶—”</P>

顾清河只是想稍稍施法将羽纱丢给孟黎鸢，却没想到它太过于轻柔丝滑——本已经叠好的羽纱刚飞到半空中便一下子凌乱地散了开来，刚好落在了孟黎鸢的头上，把她衬托地如仙女般美艳。他一下子愣住了。</P>

“是。”孟黎鸢见羽纱落在了自己身上，才确认这个难得的宝贝真的是顾清河给自己的，但她并未发觉顾清河的异样。</P>

孟黎鸢一边忙着重整理散开的羽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三日后是新年，顾氏祭祀，公子不带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趁机溜出去逛逛了。或许还能见到姐姐。”</P>

想到姐姐孟蓝雪，孟黎鸢的眼中突闪出了一道光芒，她暗暗叹道：“这个羽纱这么美，做成衣裙肯定非常好看。要是姐姐看我穿上了羽纱一定会很开心，可惜她也是家主，也要去祭祀。”</P>

孟黎鸢带着艳丽的羽纱去找顾清歌，路上遇到那些又在交头接耳的侍女们，这一次她对于“妖艳贱货”这四个字倒是没有推辞了。</P>

她望了眼手里的东西，暗暗赞叹道：“的确是配的上这四个字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