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儿头大如斗——</P>

安然正一只脚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飞快地活动着，嘴里发出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P>

“八匹马……四季财……五个小厮……”</P>

对面，温乙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喝酒。</P>

喝得两眼都在冒火。</P>

太丢人了，竟然划不过一个丫头片子。</P>

温乙红着眼，很不要脸地来了句：“咱们比打架！”</P>

“打就打，谁怕你不成？”</P>

于是，除了温丁外，四个“小厮”轮番上阵。</P>

当然，他们都让着安然。</P>

他们心知肚明，要不是这位安小姐孝敬了一叠银票，王妃这个铁公鸡，是断不会给他们发压岁钱的。</P>

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大恩人和金主打得落花流水。</P>

只是不知这位安小姐会不会觉得打赢了这几个小厮，又开始膨胀，自称“大真第一女勇士”？</P>

梅雪儿：这熊孩子，真是全才啊——除了做学问。</P>

可她偏偏要立志成为大真第一才女，这是非要以己之“短”去比拼别人的“长”？果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的事。</P>

在发了年终奖后，酒桌上气氛更是热络得很，食量也大。桌上的菜，除了那几盘肥肠，其余的都要见底了。南星便起身想再去加几个菜。</P>

温丙一见南星去了厨房，浑身都轻松了。</P>

整整一晚，他都没敢看南星。</P>

梅雪儿瞅了瞅那样没出息的样，打趣道，“怎么？被一个肚兜打败了？”</P>

温丙立刻睁大了被酒精涨红的双眼，“我是那种人么？我是怕她姑娘家害羞。”</P>

“可我怎么觉得，害羞的人是你。”梅雪儿也不多说。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P>

她定定地看着桌上那几大盘还未见底的肥肠，幽幽地说了句，“这么美味的东西，怎么就没人喜欢吃哩？”</P>

众人正想说“那东西是装屎的”，还未说出口，安然便捻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囫囵着说，“师傅，这么美味的东西，他们不吃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所以当不了你徒弟。”</P>

……</P>

已是后半夜，更冷了。</P>

京城一片死寂，连街角的野猫，都没了踪迹。</P>

黑暗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一个小酒馆门口。</P>

一对年迈的夫妻，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醉成烂泥的李陌扔上了车。</P>

“师傅，麻烦将这烂酒鬼扔远一点，莫要死在城里。我们不想惹麻烦。”老头掂了掂之前李陌扔给他的钱袋子，从中掏出一小块递给车夫，轻声说：“有劳了。”</P>

万籁俱寂，黑暗中，只有单调的马蹄声。</P>

车厢里，烂醉如泥的李陌缓缓坐了起来。</P>

他目色清朗，哪还有半分醉意。</P>

他看了看缩在车厢角落里的那个孩子，挤出一个笑。</P>

这笑容，有些邪邪的，那孩子吓得浑身一抖。</P>

李陌伸出手，在孩子头上摸了摸，“知道我是谁么？”</P>

孩子睁大了眼睛，摇头，随即又轻轻点点头，“爷爷奶奶跟我说了，你看着像坏人，其实是个好人。若要活命，就跟你走。”</P>

李陌鼻子一酸，喃喃道：“放心，只要我活着，便会护你周全。”</P>

马车出了城，一路向东。</P>

“小笙，明天一早城门开了之后，叔叔要带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儿，有好多像你一般年纪的孩子，你一定会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的。”</P>

小笙什么也没问，仿佛什么都知道。又或者是觉得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被命运掌控，所以问了也没用。</P>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P>

马车行至东城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便停下了。</P>

李陌：“就在这里等着，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城。”</P>

“是！”车夫点点头，紧了紧衣领，便靠在车架上打盹。</P>

“睡一会吧。到了地方，我叫你，”李陌将孩子的头枕在自己腿上。</P>

小笙很听话，乖巧地靠着李陌，闭上了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