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兰谦逊一礼可将谢晓灿整得不会了。
上次见面还剑拔弩张,委屈无限,恨不得活吞了她,如今大战才刚刚开始,她怎么就投降偃旗息鼓了?
要知道李芷兰若是主动来拜见她,朝她行礼并口称她表嫂,那就是公开正式承认了她谢晓灿乃顾少卿正妻的身份,承认了她这个表嫂的地位。
偃旗息鼓自然是不会的了,如此伏低做小定是别有图谋。
李芷兰行完礼,身后的丫头自然而然的将礼物捧上。
还别说,李芷兰今天打扮得极是漂亮。
追云髻配上白色襦裙鹅黄外搭,就好像是秋日里那初开的一朵海棠花一样。
这一身衣裙除了漂亮之外,还又给她另添了几分柔弱,几分楚楚可怜,尤其是她行礼问安之间,明明在笑,可眼角却有一滴将落未落的泪花。
简直是将倔强和委屈求全,完美的演绎了出来。
任哪个铁石心肠看了,都要化为绕指柔。
谢晓灿却是比铁石心肠还要铁石的钢心肠。
见状转过视线,不与她对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李家表妹能来捧场,已是小院蓬荜生辉,还送什么贵礼啊,快快落座。”
说罢,直接让春分将她领到了小辈小姐妹们那一桌去落座。
想让她亲自领过去,演什么姐妹情深是不可能的。
她谢晓灿更不可能生出什么怜悯之心。
这种毒蛇,前世能算计三个男人,能让顾少卿一点防备都没有,可见不善良更不柔弱。
她可不能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
谢晓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走开,倒又将李芷兰给整不会了。
在她的想象里,她都如此委屈了,谢晓灿这个抢了她夫君对不起她的乡下女,自然得对她表示十二分歉意,心怀愧疚待她极为亲近才是。
就这……
这是从哪里来的乡下女人啊,连一丢丢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吗?
谢晓灿已经转身离开,李芷兰心思百转,却也不可能再上赶着表亲近,只能由春分领着落座。
不得不说,还是挺尴尬的。
一向自持身份瞧不上顾氏这帮着庶出的她,如今居然沦落到和她们一桌了。
李芷兰咬碎银牙。
谢晓灿才不管她,走到前边搭的台子,转身挥手,院子大门便关上了。
门关上了。
其它不管是谁,只要未到,那便也不用来了。
不过,大宅之中似乎除了小李氏,顾琅之,及与小李氏穿一条裤子的荷姨娘之外,也无其它主子了。
谢晓灿不管别家贵女如何办宴会,她的宴会她做主。
上台后,她直接开麦,哦,不对,是开讲了。
“各位长辈亲眷,晚上好。”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我谢晓灿,谢氏少家主,以顾家妇,顾氏少家主夫人的名义办的第一场家宴,感谢大家的捧场……”
谢晓灿采用的其实就是现代宴席一个很普通的开场白。
但如今的世道,还没有哪个夫人置办宴席的时候自己上台去讲话,贵夫人们都是含蓄的,大庭广众之下,稍大点声音,都怕被人传成粗鄙。
可谢晓灿台上一番话,抑扬顿挫,笑容可掬。
说明宴会目的,介绍自己,表示感谢等等一气呵成,不卑不亢,行云流水,让大家从内心底里冒出一个念头。
世家宴会,就应该这样。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贵妇,顶级宗妇才有的风范和典仪。
谢晓灿既然搭了台子,自然是准备了节目的。
第一个节目,谢晓灿请了范阳的名师,三十二乐坊总教头,天启最有名的古琴大家,范先生上台弹奏。
这范先生如今已然四十有余,成名了十数年。
早年他刚成名的时候,很多人慕名而来,只为了听他一曲,一掷千金。
他却视钱财如粪土。
十年前,竟还定下规矩,每逢初一十五才会演奏一次,演奏现场无才者不能入。
后来在外游历两年归来,更因身体原因,连一月两次的演奏都已取消。
不但取消了每月的演奏,也从不接受私人宴请。
据说,两年前小李氏办寿宴,几次三番相邀,都被拒绝。
小李氏为此还差点将范先生的院子都给砸了。
当然了,范先生的院子她是没有砸的。
毕竟她在外人眼中是顾氏家主夫人,是存菊堂的主人,是顶顶风雅的雅人。
而范先生不仅是范阳的最高曲乐代表人,还在整个大启世家子弟与读书人的心中都有一定分量。
她一个雅人,怎么可以因为范先生的拒绝而行粗鲁之举。
所以,她砸不了范先生的院子,将自己的院子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