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砚一转头,见他今日对自己笑得一脸和蔼,吓了一跳,“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P>
容公公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P>
说完,又叹了口气,见他如此神情,沈怀砚心有猜测,说出经典台词道:“您不会是想说太子殿下好久没这般笑过了吧?”</P>
容公公一噎,惊讶道:“可真是神了,沈少主怎知道老奴要说什么的?”</P>
沈怀砚轻扯了扯唇角,缓缓吐出一连串管家经典语录,“我还知道你想说,太子是我看着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P>
“或者是您是太子第一个主动带回太子府的人。”</P>
“从来没有见太子对谁这般上心过。”</P>
容公公只觉得神了,沈怀砚说的都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苗疆人可真邪乎,连你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算出来,幸好他当初没有鬼迷心窍刁难人。</P>
他突地又想起一个问题,犹豫道:“咳...沈少主,你们苗疆人是什么蛊都会下,像那种迷惑人心智,让人性情大变的蛊也会?”</P>
沈怀砚想了想道:“是可以下...怎么了?”</P>
容公公不解道:“那您怎么会是断袖啊?你给自己下蛊让自己不断袖啊。”</P>
“这和阉了我自个有什么区别?”沈怀砚警惕的看着容公公,“我就算是个断袖,那也是只属于太子殿下的断袖,我不觉得断袖的有什么不对,我与太子殿下与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恰好我们都是男子罢了。”</P>
容公公依旧不解:‘我想......’</P>
沈怀砚连忙道:“你不想,你也别想,千万别想,就这样,太子该等急了,我先走了!”</P>
看着容公公疑惑不解并且浮想联翩的神情,他一激灵清醒了过来,他怎么不吸取教训还敢单独和容公公聊这么多呢,上次差点将他阉了,再聊下去不知道又会胡乱脑补谢些什么。</P>
自上次乌龙事件之后,慕云溪就规定以后他们两人任何一方同容公公闲聊,都需要有对方在场,以免又闹出笑话来。</P>
泡了一个时辰的汤浴,慕云溪原本白玉无瑕的脸颊上因为热汽染上几分薄红,沈怀砚先替他绞干头发,慕云溪再接手替绞干头发,府中有伺候的奴仆,但只要是彼此的事,他们都不喜欢假手于人。</P>
慕云溪帮他绞干头发,似是觉得有些累了,俯下身子趴在沈怀砚的胸膛上,察觉到他心情低落,沈怀砚没动,任他趴着,一边替他揉着酸软的手腕。</P>
沈怀砚轻声道:“乏了吗?要不要睡?”</P>
慕云溪摇摇头,他愿意睡,沈怀砚便一直撑着让他靠,他不愿意说,沈怀砚便不问。</P>
慕云溪是他的心上人,更是他自己,他不需要对方用强迫自己去将整个胸膛血淋淋的剥开给他看的方式,来证明对他的爱意。</P>
他的爱人爱不爱他,他的心听得到。</P>
直到屋内的烛火噗呲烧断了芯,慕云溪才哑声开口道:“季元的元本意是垣,亦是团圆的圆,老师待我恩重如山,却不知道自己教了一个如何良心狗肺之徒,待如亲子的徒弟...行错踏错一句话,害死了他引以为傲的长子,明明孩子的骨灰就埋在宫中,流水十年间老师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一直在四处寻找师兄的下落。”</P>
慕云溪滚烫的热泪浸透他胸前的布料,整个身子震颤着,喉头涌起一股腥甜。</P>
沈怀砚被眼泪烫得疼死了,他一把捂住慕云溪的眼睛,抽过一旁的发带遮住慕云溪的眼睛,他隔着布料吻了吻慕云溪湿漉漉的眼睛,哑声道:‘我不喜欢你落泪的样子,若是看着我说不出口,那便遮住眼睛来,无论如何我都在。’</P>
慕云溪喉间哽咽一声,“我曾经...说错了一句话,害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P>
季府。</P>
季老将军静坐在书房内,书案上一副少年戴甲作战图,画中的少年眸光锐利,一把长枪横扫千军,仔细观察书中人相貌,还有几分像季元,但画中少年是季垣不是元。</P>
季元与兄长季垣长得实在太像了,怕季老将军夫妻俩见了他伤心,所以每年到季垣生辰时,他就会躲出府去,在外头睡一觉再回来。</P>
季老夫人提着食盒进来,季老将军立刻擦去眼前濡湿,故作平静道:“夫人,怎过来了?”</P>
“煮了面,得一块吃才好吃。”</P>
“是是是,我收拾一下。”</P>
季老将军将书桌清理了一下,季老夫人将面从食盒中拿出来,简简单单的素面,却是季垣最喜欢吃的食物。</P>
京中人谈起季家长子,谁不感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季垣幼时便跟着父亲学武,不到十六便跟着季老将军上了战场,虽为大将军长子,但丝毫没有架子,从士兵做起,后来在关中边境,带领一支五千的队伍打退了三万人的敌军,生擒敌军首领,从此名声大燥,战功赫赫。</P>
先帝在时,也夸其“少年义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P>
只可惜这样一位少年英雄,却是命不长,十五年前,绿鸭山出了盗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百姓怨声载道,据说季垣便是带着人去剿匪的时候,因为途中饮了酒,不幸坠落悬崖,至今连尸首都未找到。</P>
这个说法好似十分有说服力,其他不知道,但身为父亲的季清河季老将军还能不了解嘛,季垣根本不会饮酒,他对酒有过敏之症,他如何可能糊涂到在剿匪的路上喝酒!他明白季垣这是被人害了...并且此事与新帝脱不了关系。</P>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季垣到底是查到了什么,所以那些人非要了他的性命,他若当真是剿匪身亡,为何一直未寻到他的尸首。</P>
这些年,慕云溪一直将季垣的死亡的真相埋在心中,皇帝害怕他将季垣死的真相抖搂出去,所以迟迟不敢死,怕死后遗臭万年,景泰帝在等,在等着他与慕临渊谁能守住他的名声,他便把皇位传给谁,即使要死了,依旧不忘记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