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弥霜知道风唤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风唤也时常将府外的见闻说与她听，但是，她从未听风唤说过在少林寺的经历。</P>

而且，希声一向不屑于与风唤同行，更加不会在她面前说起风唤的经历。</P>

弥霜听远处的二人说话，只听得个大概。她趁着蛙声迭起时，悄悄走近。</P>

她听见风唤说：“蝴蝶，我们以后无须再见。”</P>

接下来，女子的话语，像百步穿杨的利箭，直取弥霜的心脏，深得没入箭羽。</P>

蝴蝶说：“连希声也说我与凌弥霜背影相似……难怪你会如此……”</P>

夜色阴暗，月隐云后，弥霜看不清楚二人的表情，更猜不透风唤的心。</P>

蝴蝶说：“只要取六颗东皇乾坤丹为她尽清血毒，她就不再需要你了。”</P>

风唤说：“既然我是她的万中无一，就不能让事情再生万一。”</P>

蝴蝶说：“你以凌弥霜的血为引，对自己用了情蛊，既然她不再需要你了，你服用解药了吗？”</P>

风唤说：“没有必要了，我永远也不会离开凌府。”</P>

蝴蝶说：“这就是你说的，以防万一？”</P>

那个时候，弥霜与风唤一起研读过《药施典要》，知道何为情蛊，用蛊之人的情感以蛊生羁绊，而这种羁绊并不是心生的自由，而是自私的束缚。</P>

四年前的弥霜，还不懂清净心经，不懂等待反思。</P>

四周的虫鸣、蛙声此起彼伏，直到她听到蝴蝶说：“你从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P>

之后，弥霜就落入了无声的世界。</P>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开始看不清前路，跌跌撞撞地往药庄方向跑去。</P>

她感到颈侧湿润，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从眼角坠落，就像她那枯萎的心，一片一片悄然零落，隐没于漆黑的夜色之中。</P>

她想起母亲曾安慰她：“不要怕，娘亲是你的万中无一，你很快就不会痛苦。”</P>

头痛欲裂之时，她顿觉身心俱疲，她不想再跑，只想着躲起来，让人寻不得，看不见，如尘埃一般，无人在意。</P>

下一刻，她沉没于水域之中。</P>

她的火折子熄灭了，慌不择路的她没入了郊外池塘。</P>

四处黑暗，无所依靠。</P>

她的心开始麻痹，手足渐渐无力，心中的恐惧占据了所有。</P>

后来，她想到了一个人。</P>

在奋力自救，却一切枉然时，她开始为风唤感到可惜。</P>

风唤本是自由自由，不受管束的人，为了她所谓“万中无一”的束缚，以情蛊将自己强制与她维系羁绊。</P>

她的心本来已是刺痛麻痹，后来开始剧痛，如万蚁噬心……</P>

漆黑中，有一点光，从远处慢慢发出清晰的光晕，在水面处，散出漫天星辰。</P>

下一刻，有一股力量让她破水而出。</P>

“弥霜！快醒醒！”</P>

她的世界有了声音。</P>

她想，可能到濒死时，也忘不了风唤的声音，但她只说：“不要碰我……”</P>

后来，她在听到最后一句，焦急而带着哭腔的声音说：</P>

“快救她！无论如何！我只想她活过来……”</P>

之后，一切再次没入黑暗。</P>

无声，无息，无感，无我……</P>

弥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凌府的小楼里。</P>

一旁的父亲，凌天哲面容憔悴，他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P>

她感到手心有绵软轻柔之感，将手放至心口，发现自己手心握着鸿鹄巾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