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他想：</P>

如果他进去了，阻止了……</P>

她依然会记得他，依然会刻骨铭心地深爱着他……</P>

而她就要在两个月之后，与他生离死别，眼看着他毒发身亡。</P>

她承受得了这种情绪冲击吗？</P>

如果她毒发，谁来替她以血续命？</P>

风唤不敢去想。</P>

他看见房门之间的缝隙里，慢慢地飘出丝丝缕缕的细烟。</P>

他想起，他曾经在她十二岁毒发时，起过的誓言：“就算穷尽一切，我也要让你活下去。”</P>

……</P>

冬日的暖阳，温柔而明媚地铺洒在灵虚宫外的药圃中。</P>

一朵淡紫色的花，在日光中，随着微风轻轻晃动。</P>

花的影子，映在一旁的果子上，好像在安抚着果子，让它不再为身上长满尖刺而苦恼。</P>

弥霜看见花朵低垂，好像承受不住冬天的萧条，就要枯萎零落。</P>

她伸出手，想摘下紫花，将它压成花片，贴进画中，可保它年年岁岁。</P>

“别碰！”</P>

还没触碰到花瓣，弥霜就听到身边一个冰冷的声音说。</P>

弥霜抬头看去，一个脸色发白，面容憔悴的人已悄然站在她的身边。</P>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人，那人虽然神情严肃，但眼里好像透着哀伤，他说：“这是曼陀罗，全株有毒，你都忘了？”</P>

那人虽是好心，但语气严厉，弥霜面对他居然有些胆怯。她收起了手，抱着装满花的竹篮跑到宋清身后，躲了起来。</P>

“姐姐，我们回去吧……”弥霜怯生生地说。</P>

风唤转过身来，他看着弥霜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的苦痛从心间蔓延，他沉住气，调整内息，将血毒压制下去……</P>

“姐姐，那人是谁？他认识我吗？他说我忘了……我不记得我学过辩识草药……”弥霜眉毛微蹙，在记忆中仔细翻寻，终究想不起方才的男子是谁。</P>

宋清说：“那是你父亲的故人，你不用怕他，反而还要友善相待。”</P>

灵虚宫，客房中。</P>

绯烬正在为风唤整理房间，风唤坐在窗户边，目光清冷。他远远地凝视着楼阁外的一处草地。</P>

弥霜坐在草丛中，用早上鲜摘的花朵，编织着头饰，她正想为宋清戴上，宋清却握着她的手，将花饰戴在她的发髻上。</P>

她心情雀跃，提着裙子站了起来，迎着风，轻罗衣衫飘逸自然，她跑到不远处的池塘边临水照影。</P>

她侧着身子，朝宋清腼腆地笑了。</P>

风唤看着弥霜的笑容，如暖阳之下沐浴着和煦春风的芍药，就像十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笑得无拘无束。</P>

只是，她再也不会因他而笑。</P>

她的所有喜怒哀乐，从此与他无关。</P>

他想起与她一同学习的诗词歌赋，竟然，没有一首足以形容他的苦痛。</P>

他想起从前，她有一首词一直背下下来：“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却道……”</P>

他总会接着揶揄说：“却道卿卿吃不休。”</P>

然后，就在她恼羞成怒之前，他总会拿出一些准备多时的小玩意来哄她。</P>

想着想着，他茫然失神，不在意时间流逝，也不知道绯烬已悄然离去。</P>

直到一碗药汤，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P>

风唤不耐烦地说：“我已无药可救，拿走。”</P>

“可是……爹爹说，汤药可以减轻先生的痛苦，所以特意让我来送药……”</P>

风唤涣散的精神瞬间凝聚，他转身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方才刚刚戴上花饰的弥霜，她虽然有些胆怯，但娴静乖巧的姿态，由始至终，从未改变。</P>

她说：“先生怕苦吗？我这里有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