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要自责……”</P>

是我的错！</P>

弥霜声嘶力竭回应着静寂的玉白石林。</P>

风唤抱起她想施展轻功穿过石林，但他的内力源源不断灌输给弥霜稳住心脉，渐渐力有不递。</P>

“快服药！快！”</P>

不一样的人，一样的话语。</P>

不一样的药，一样的后果。</P>

“你复两颗，我再服药……”弥霜咬痛手背重新凝神，担心风唤让她尽解血毒而自己药石无灵，别过脸抗拒着风唤递至嘴边的丹药。</P>

“好，我服药……”</P>

风唤随即服下一颗丹药。</P>

“我不……唔……”</P>

然而，风唤只是将丹药含在嘴里，趁弥霜放松下来，没有迟疑，吻了上去。</P>

舌尖直接推开朱唇，强行喂她吞服丹药。</P>

方才风唤带着弥霜奔走，稍不留神，被匪天易侍逼进此处禁地。</P>

他还是巽令主时，曾经亲手将匪天易侍的弃徒送进禁地——玉白石林，七星连环佩的取材之地。</P>

层层叠叠、洁白盈润的石壁，错落有致树立在林中，形成迷宫般的囚室。</P>

在里面，人的悔意被无限放大，短短的分岔路，走不出去，想不清楚，久而久之心力交瘁而亡。</P>

弥霜自小心脉脆弱，没有内力，初时一点干扰，根本承受不住，心神快要崩溃。</P>

所幸东皇乾坤丹药性猛烈，很快起效，弥霜稍作平复，才看清几处石壁下白骨粼粼。</P>

“风唤？”</P>

弥霜触目惊心多次轻呼，风唤却不为所动，俊俏的剑眉之下，阴郁覆盖着眼帘。</P>

他突然拔出匕首，划破手臂。</P>

“你怎么了？！风唤快醒醒！”</P>

弥霜双手紧握匕首，抵住刀尖落势，但风唤自伤得十分坚决，她反而跟着他一起将刀，刺入皮肉。</P>

“不要！！！”</P>

只差几分，就到要害。</P>

血毒与悔意复加，丹药效用起伏。</P>

弥霜耳边的声音，像劳山树洞里偷偷破茧而出的春蝉，扇动着轻薄的羽翼，嗡嗡作响。</P>

“你和巽令主到底发生了什么……”</P>

“对你，我从不放弃……”</P>

“……我只与你如此，明白吗？”</P>

树间的光，耀眼得像利剑，避无可避，要将她的心刺出千疮百孔。</P>

石影隐绰，由远至近，是记忆中青松清冷凛然的身影。</P>

“对不起，不是你。”子夜无声独白，在她的耳边泛着回声。</P>

“是我！”</P>

“快跟我走！凌风唤疯了！”青松跃进石林，驱动七星连环佩反制住心中悔意，想解开弥霜紧紧握着风唤的手。</P>

再不走，她会心脉寸断。</P>

旧患新伤的刺痛，唤醒风唤一点理智。</P>

“跟他走……”</P>

紧握的手松开了，鲜血沿着颤动的长指，一滴一滴，依依不舍留恋指尖，最后溅落草地。</P>

“你答应过，要跟我永远在一起……”弥霜抗拒着青松，挣扎着要留下，不小心打落发髻上的相思发簪。</P>

赤红的相思豆，大珠小珠断断续续散落山野。</P>

“听话……跟他走……”</P>

风唤无力地以匕首刺地，支撑着身体，微微浅勾唇边，远送着弥霜和青松逐渐消失在石林中的叠影……</P>

“师兄……</P>

“终于只剩下我们了，你……可有想我？”</P>

石壁中的少女佩剑在侧，还是从前利落的模样，容颜在光影交错中朦朦胧胧。</P>

宁蝴蝶的身影在一旁的玉白石壁上缓缓靠近，朝风唤幽幽说着话。</P>

“由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弥霜一人。”风唤重新拔起匕首，旋握于手中戒备。</P>

“我不信……你服了用我血脉生成的情蛊，午夜梦回时，怎么可能不去想我？”</P>

风唤笑得很轻，心中依然坚决，不屑辩解。</P>

“师兄？”</P>

“滚！！！”</P>

风唤紧咬着牙，不给宁蝴蝶质疑的时间，瞬间拔刀自伤，鲜血猛地喷洒在石壁上，如珠红泪沿着石壁滑落，映着幻影渗入尘泥消失不见。</P>

清透阳光之下，玉白石林里只余鲜血淅沥之声。</P>

数道鲜血淋漓的伤裂，牵扯着他，硬生生翻开了他的理智。</P>

他早已习惯自伤凝神。</P>

四年前，风唤决定亲自试验情蛊解药时，凌天哲就劝阻他，担心他受不住情毒引诱，做出对不起弥霜的事情。</P>

风唤却坚决试验，他说自有办法。</P>

每次情蛊发作，无法克制时，身上的伤口就多了一道，加深一重。</P>

“谁也不能伤害她，连我也不能……”</P>

风唤不允许弥霜的心受任何一点伤，就算是幻想的也不能。</P>

他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躯体，负伤前行。</P>

他随意抹干手上鲜血，小心翼翼拾起方才散落在地的相思豆。</P>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紧紧藏匿在掌心。</P>

他知道，身上的新伤，最终会像他和弥霜在新府初夜时的缠绵，封上弥霜温柔细致的吻，结成疤，永久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