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笑着道:“等父皇把暗中传鬼话的人找到,看不把他们剥皮抽筋,到时本宫亲自去瞅瞅。”
刘瑾道:“那太子,这两篇文字……”
“写,干嘛不写?回头我还要去找父皇认个错呢。我就说,是我冒失行事,让宵小之人有机可趁,以至于父皇的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甚至连张先生的名声也大受污损……哈哈,都快编不下去了,我就不信这世上的百姓那么愚蠢,会相信那些鬼话!”
朱厚照一脸得意,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
刘瑾急忙道:“殿下,您见了陛下,可一定不能这么说。”
“哼!”朱厚照轻哼道,“现在外面对姓张的一顿攻击,如果只是把邸报叫停的话,那不等于是跟外人承认,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越是这时候,越是要为姓张的功勋大书特书,到时那些奸邪小人就会狗急跳墙,他们就会原形毕露。”
“父皇一向明白事理,我相信他不会被蒙蔽双眼的,拿纸来,我就写一篇上奏,让他知道我的意思!”
刘瑾一个脑袋两个大,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有可能要受罚了。
……
……
朱祐樘看到儿子以文章为名义,所写的上奏。
虽然内容还有些不连贯,但大致的意思是表达出来,表明是要继续彰显张周功劳,以此来跟市井流言对抗,并借机从中找出暗中传播谣言之人。
坤宁宫呢。
朱祐樘拿着儿子的文字,笑着对张皇后道:“太子长大了呀,最近这两年,感觉他一夜之间明白了很多道理,甚至有时候见地不亚于那些给朕出谋划策之人。”
张皇后道:“陛下,太子本来就有您的风范。”
“哈哈。”朱祐樘对一旁站着的萧敬道,“过去跟东厂的人说,就按照太子所言,多印刷邸报,而且多印一些,各地的官府也要对外张贴告示,让世人都知晓秉宽对大明的贡献。”
萧敬道:“陛下,如此会不会显得过分刻意?会适得其反?”
朱祐樘微笑道:“不说,他人怎会分辨对错呢?除此之外,还要找一些人,在暗中帮秉宽传播名声,不需要刻意传他在方术上的能耐,就说他治军和用人上的真知灼见,把他往贤臣的方向引,他是大明的状元,文采斐然,借机也将他的文名多提一下。对了,他的心学,不是在大明各处传播也很广吗?让翰林院的人出面给传诵一下。”
“是。”萧敬脸上挂着笑容,“张先生真是有本事,无论是文治还是治军,都有卓然的成就,世人对他的崇敬也会很多,怎会听信那些谣言呢?”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连朱祐樘夫妇都没觉得如何。
但其实萧敬话里话外也是在提醒朱祐樘……张秉宽如此牛逼,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啊陛下。
人家都是兔死狗烹,你这个把张周越用越邪乎,真就成了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你让朝中文臣武勋怎么混?
不给人家活路,人家能不挑着各种花样去攻击张周?
朱祐樘道:“最好秉宽回来之前,就把一切都查清楚。如果他回来时还没查透,就让他自己来!如今草原未平,此时攻击于秉宽者,便等于是攻击于朕,居心叵测,如此当以谋逆论!都不轻饶!”
……
……
大明江北各处,都在流传着很多有关张周的小道消息。
但对于张周名声的影响,也没多大……愿意相信这些谣言的,本身就是那些对张周崛起带着羡慕嫉妒恨的人,尤其是大明的文人,他们见不得一个贡生出身的张周,在一两年之间就成为大明呼风唤雨的人物。
正好借着有人在暗地里印小报攻击张周,他们也会在市井交谈中,进行一番添油加醋,试图蛊惑更多的人去相信他们的观点。
可市井百姓更愿意看到眼前的事,张周在北关各处所取得的军事成就,是做不得假的,再加上百姓本身就迷信于这种鬼神莫测的人物,他们对张周的崇拜自然也就从市井之间铺开了。
人在沈阳的张周,也是从斥候那边得知了自己被人印小报攻击的事。
对他这样的“名人”来说,他早就适应和习惯了。
对他攻击再多,有那些大臣的攻击来得更加直接吗?
本来就是靠一些特殊的手段,在短时间内崛起,并成为大明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一点非议都接受不了,张周认为自己这个穿越者会很不合格,因为穿越者首先就要有一颗大心脏,要脸皮厚,不能玻璃心。
对我张某人攻击的人越多,越说明我对时代的改变越有成效。
你们正是认为无法从正规渠道挑战我,才会想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不起,我张某人就是不受你们的影响。
“唐寅已经过了朝鲜关塞,按照时间来算,再过两天,就能抵达沈阳中卫,已派出人马前去接应。至于粮草等,还要再迟一些时日才能运到,安边侯每日都会派人往回传信,随时防备朝鲜可能有不臣的举动。”
陆完这次来见张周时,已有了定案。
张周笑道:“确定跟我回京了?”
“是的。”陆完一脸恭维道,“下官愿意在您身边效犬马之劳。”
“好。”
张周笑着点头。
他不指望每个大臣都是那种“仁厚”之人,实际上他最初用的这些人,从朱凤、王琼、王守仁、陆完等,骨子里都带着一些“毛病”,就是这些人更多趋向于趋炎附势,否则自己还没能力调遣他们。
既然知道这些人的毛病,还指望他们完全按照儒家仁臣典范的规格去办事,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完要为他自己的前途,也无可厚非,不能以其自私或者是功利,来判断这个人不能用。
张周道:“其实辽东也还好,但要在边陲之地长久经营,动辄还会有灾祸上身,真不如到京师安逸的地方,守在天子脚下,无论做点什么事,都能让陛下看到。”
陆完急忙道:“下官并非此意。”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同殿为臣,想法都差不多,我也不喜欢留在辽东,这半年把我折腾不轻,连生儿子都不能守在家里,如今儿子出生连名字都没有。”张周显得很遗憾。
“莱国公您……”陆完想说,你儿子没名字,直接给起一个,让人传信回京师不就行了?
张周补充道:“陛下说会赐名。”
陆完一听便无语了。
那有没有名字还有什么不同吗?你一个小妾生的儿子,都能得到皇帝的赐名……连你纳个小妾,都是皇帝赐婚……就这待遇,谁人能比啊?
“这两天我也好好轻松一下。”
张周伸个懒腰道,“最近新建伯的进展也很不错,建州女真那边已经迁徙过来大半,将他们中部分的首领和上层,一并迁到京师去居住,让他们跟我一起走。对了,给我征调三千人马陪同……另外我会上奏陛下,让陛下及早定下新的辽东巡抚人选,你不必跟我一起走了,等人到来完成交接之后,你再回京不迟。”
“是。”
陆完拱手领命,随即又提到,“莱国公,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周笑道:“你我还有何好遮掩的?”
陆完道:“是这样,听说如今民间已有人对您多有攻讦,下官虽无能力彻查,但隐约知晓,消息或是起于江南。”
“哦?”张周好奇道,“你是因何而知?”
张周心想,难道你陆完比东厂的人还牛逼?
陆完叹道:“是因为臣到辽东之前,就有人暗中派人来信,试图收拢,似有人对陛下有不臣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