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的身份。”锻神锋说。</P>
握紧粉拳做了一个元气满满手势，飞渊神采奕奕：“走踏武林道行侠仗义的女侠客！”</P>
无力扶额的锋海主人选择放弃，放弃套取更多有用讯息。</P>
“哼，能从外观就看出文帝双剑，你有来历。”</P>
“今日果然证实了传说，啊……我满足了。”</P>
仍然沉浸在自我世界当中的郁剑须臾感叹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向锻神锋鞠了一躬，情真意切。</P>
“多谢你，你果然是第一铸剑师。”</P>
交谈至此，女声难得顺耳，心感愉悦的锋海主人轻甩羽扇展露十分世外悠然。</P>
但很快这份情绪就遭打断，因为切入正题的飞渊伸手摇了摇腰畔佩剑。</P>
“你能帮我改造这口剑吗？”</P>
俊朗的面上似有几分裂痕，锻神锋道：“你擅闯锋海，我不杀你，已经是恩宠，凭什么要帮你？”</P>
“你没听过助人为快乐吗？”郁剑须臾反问，“再说，你这边不能随便进入吗？”</P>
“锋海像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来去自如的所在吗？”锋海主人问。</P>
有理有据……飞渊噎了一下，跟着反客为主递进开口：“你常常出门吗？朋友很多吗？”</P>
“天下间，有几个人值得锻神锋交陪？”锋海主人口吻自负，“更有何事值得锻神锋离开锋海？</P>
“嗯……”伸手浅撩颊边垂发，郁剑须臾沉吟道，“这就幻了。”</P>
“嗯？”锋海主人语带疑问。</P>
飞渊说：“你不出门，又没朋友，又不准人进入锋海，你是怕陌生喔？这样你打铁的生意哪里来？叫你的婢女去发传单是吗？”</P>
锋海主人道：“锻神锋恣性而为，为谁铸造，铸造什么，谁也勉强不了。”</P>
“有本事就是任性！”郁剑须臾为锋海主人风范点赞。</P>
“当然！”锻神锋自信应声。</P>
这面两人交谈未停，那厢又闻朗声拜语——</P>
“苗疆·寒士林·都亭典客·毕练鹊，求见锋海主人。”</P>
声犹在远，人已近前。</P>
主张尚贤，意在选拔英才为国效力的墨风政策近来实行颇有成效，毕练鹊就是其中之一。</P>
负责部分与外接洽工作的他年约三十许人，一身绯衣雀衫，神清骨秀仪表不俗。</P>
“锋海虽处苗疆，但向来自立，”大多同铁军卫遥遥对峙，现今陌生的面孔骤然照眼，锻神锋不由疑窦丛生，“阁下直说来意吧？”</P>
都亭典客拱手作揖：“王上近来新得一奇铁，其质特殊，任宫内巧匠如何运作，仍是不能将之锻造变形，思来想去，苗疆境内想来唯有锋海主人铸术通天，或可冶炼，遂派毕某邀先生过府一观。”</P>
毕练鹊显然是个口齿灵便的，三言两语诉清来由，连带不忘春秋笔法留与遐想空间……</P>
倘若只是单纯想请锻神锋开炉铸剑，苗王大可将原铁一并送来，何必大费周章邀人过府，除非是鸿门宴？</P>
但锋海主人知道苍越孤鸣绝非这种人，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P>
铁质特殊到甚至于无法转移么？</P>
皱着眉头思考片刻，锻神锋心下一动，凝声问：“怎样的异铁？”</P>
“名参鬼盖须难见，材似人形不可寻。”都亭典客答道。</P>
敏锐抓住了对方所言背后隐藏之意，锋海主人本待故作矜持以秉格调，然而想了想还是放弃这个打算。</P>
“带路！”</P>
锻神锋示意毕练鹊先行。</P>
“等一下啦！”被忽视偌久，横生拦路的飞渊双手叉腰，叫道，“明明是我先来的。”</P>
“要我替你铸剑，可以。”满门心思早就飞到苗王宫的锋海主人无意多做盘桓，“替我取一项东西来。”</P>
“什么东西？”</P>
三言两语打发走郁剑须臾，虑及此行目标，锻神锋思量再三决定在出发前稍事准备，于是转身便往锋海内走去。</P>
来到舍下穿过重深竹帘。</P>
几个转折走进藏宝室的他看也不看重重叠叠的千层木匣，羽扇招风径直摄来一乌黑铁盒。</P>
盒上刻着一尾振鳞横海，击水三千的大鱼……</P>
道域</P>
庭院深深，天色沉沉。</P>
“建立了统一的章规，就不会内乱了？”荻花题叶问，“那么他界历朝历代的内乱又从何而来？”</P>
“至少，我可以保证——”铁枫零说，“不会比现在更糟。”</P>
似是觉得苍白一语缺少说服力，绝情萧瑟补充道：“覆舟虚怀，从不缺真正受到迫害的人。”</P>
没有稳定的组织生源，也不会有偌大基业的诞生。</P>
那是陈旧制度所造成的必然。</P>
“我不否认，四宗发展至今，并非派内人人俱能遵从天师训诫，仗势欺人者有，为非作歹者常有，自然也有很多可怜的受害者。”</P>
返乡月余的狄飞惊前不久便自刀宗几位年轻弟子手中救下一弱女。</P>
见微知着，可以想象这些年受害者加起来会是怎样一个数字。</P>
“很遗憾，四宗确实无法做到让每一个坏人伏诛，让每一个好人安心度日，但，妄想有一个制度长治久安，天下太平，让每一个人奉公守法，不再为恶，是你们对人性太乐观，还是企图找一个大义包装自己的私情，遂行野心！”</P>
理智言辞揭开虚伪假面，铁枫零目光一凝，正视眼前之人。</P>
“然而，若四宗治下，真如此民不聊生，早就被推翻了。”荻花题叶说，“你看到的是每一个受害者，却看不到大部分平凡善良……如千金少、敖鹰等兢兢业业的宗主，努力维持治下的和平安稳。”</P>
绝情萧瑟放下手中羽扇。</P>
“令尊死于玉千城野心所引发的四宗战乱悲剧，而你，却想引发另一场战乱，不同的是，玉千城利用天元论魁，而你们——”狄飞惊伸手一指铁枫零，“利用推翻天元论魁的口号，完成你们的目的。”</P>
“所以建立了制度，还需要一个强权来推动新政实施。”绝情萧瑟说。</P>
再开口的他依然不改说服者风采。</P>
“谁来充当这个角色呢？”荻花题叶冷淡反问，“你么？”</P>
“或许是我，或许是他。”</P>
铁枫零给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答案。</P>
“四宗辖地占道域七成左右，各有其他派门拥戴，要如何统合这样庞大的势力亦是一个难题，又或者，你也可以尝试争取?”</P>
“那他们呢？”</P>
狄飞惊状似不经意地问。</P>
“什么？”绝情萧瑟不解。</P>
“你的其他同志。”荻花题叶道。</P>
“自然也是包括在内的。”</P>
说着，瞥见对方面上听到答案后所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思索神色，铁枫零不禁好奇发问，“你在想什么？”</P>
“我在想是否要在此地将你解决。”狄飞惊回答说，神色认真的他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P>
于是绝情萧瑟沉默了。</P>
“一个位置，”先入为主干扰对方认知的荻花题叶一字一顿接着道，“不需要太多的竞争者。”</P>
“所以……”铁枫零身体后倾，找了个颇为舒适的位置靠在椅背上，看着狄飞惊的眼睛说，“也有可能是我在此地将你格杀。”</P>
话音落，两股杀气前后泛生，却非出自荻花题叶与绝情萧瑟其中任何一人身上。</P>
两道有别四宗的不俗武息自暗处升腾，隐约锁定狄飞惊，配合面前虎视眈眈的铁枫零，带来十足威胁。</P>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绝情萧瑟为自己留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