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身雕纹通透如晶的邪器折射微光好比水波流动,凄艳剑锋宛如鲜血般赤红,却是全然不见当初荻花题叶所铸的那口映霜寒。
所以这当中一定存在某些原因,发现这点的皇甫霜刃很快就锁定了怀疑对象——秋水浮萍·任飘渺。
此时此刻,暗夜荒原上,故作威胁留下还价余地的术者看向断殁形:
“现在,告诉我,神蛊温皇究竟对月做了什么?”
玩弄人心考验人性的怪物一点都不介意试探所谓情义的底线,风花雪月或许在其看来就是一个不错的实验对象。
然,不同于推波助澜静待果实成熟的毒邪中途抽身躺平,同样有心于此的非然踏古极力从中挑拨。
通幽谷
绵密的树林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今日响起一阵轻乱步伐,是逃过白日无迹诱拐逼杀又逢杀手围猎最后成功反歼来人的无情葬月。
他在告别萍水相逢的救命恩人岁无偿后,便往此心安处回转:“阿嬷……阿嬷……这是啥?”
眼下自一些稀落的枝叶间看出去,已能望见坟墓一角。
“娇姨之墓——无情葬月”,有如是木牌立在坟茔之前。
这是陷阱,或是来自有心人的试探,但背后原因在最难以置信的悚栗景象入眼刹那,尽数化作无关紧要。
一瞬瞠然的眼神,脚步此刻慢了,时间此刻慢了,此刻开始,好似一切逐渐空白,空白得仅剩发自本能的疯狂。
生以肉掌刨开新坟的无情葬月只见熟悉的和蔼面庞染满血污,是死于漫渡深渊下的一具影形替身。
死亡能掩盖太多破绽,也是对生者的最佳试探。
无论是对无情葬月还是……苗王。
苗王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笼罩着难言的肃穆冰冷,苍狼颤抖着手揭开覆尸白布:
“你也走了,连你也走了。撼天阙这么厉害,也没打死你,竞日孤鸣这么智巧,也没害死你。”
这一刻,回忆走马灯似的自脑海闪过,是无数出生入死的浴血并肩画面。
“你陪我度过这么多难关,这么多血战,你都陪着孤王走过来,孤王不过叫你去查一个孤血斗场,一个小小的孤血斗场,你竟然就这么走了。”
字字血泪叩问难以置信。
“你这一生,还没得到孤王赏赐给你的快乐幸福。”
声声唤,声声恸,挽不回已故忠魂,留不下长辞旧人。
“你不是讲要永远效忠孤王,这就是你效忠的方式……孤王准了吗……孤王准了吗!孤王……”
话到嘴边忽又哽咽。
“王上……”一声不忍,是同感悲伤的叉猡试图劝解。
“谁?”慢慢重新拉上白布的苍越孤鸣问,“是谁……?”
这是在问那几名最先发现王族亲卫尸体的苗兵,问他们凶手身份。
“我们不知道……”苗兵们小心翼翼道。
“不知道……”低沉重复一句的苍狼单手攥紧成拳,“不知道————!”极端悲痛盈心的他纵口长呼,有龙吟般的啸声席卷。
啸声悠悠不绝,只听得人人变色,强烈气浪狂掀殿内一片混乱。
诸般陈设东倒西歪,接着数名苗兵先后跌倒,仅剩忘今焉,叉猡和雨音霜三人勉强直立。
心神狂乱的苍越孤鸣亦克制自身不伤害无辜,勉力抽回心神的他当下长袖一挥,住口停啸。
过了片刻,苗兵才扶墙站起。
更甚者有些为想来平易和善的王上恐怖一面吓到的小兵干脆跪在地上,慌张磕头求饶。
“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岁无偿将军的尸体,是在王宫外十里发现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上赦罪!王上赦罪啊!”
“哈……哈……”大口喘息平复躁动心情的苍狼语气沙哑,“与你们无关,你们寻获将军尸体有功,国师,赏金五十两。”
“是。”称诺的非然踏古对众苗兵道,“你们下去吧。”
心思敏捷的忘今焉注意到场间竟无一人爆体,这令他在暗赞苍越孤鸣定力过人的同时,也不由心道这把火烧得还不够炽烈。
“国师,替孤王找出凶手,不计代价,用任何方法都好,找出凶手。”
苍越孤鸣敛目,平时温雅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修儒,麻烦你替岁无偿将军验伤。”
听到后半句,原本为啸声震得心旌摇曳,脚步站立不稳,勉力扶住王宫顶梁的修儒呆呆道:
“是。”接着补充了一句,“王上,请你节哀。”这才离开。
“所有的人都退下。”不欲二度人前失态的苍越孤鸣挥手劝退,“霜姑娘,抱歉,今日不能一同饮酒了。”
“嗯,另日吧。”柔柔一礼的雨音霜并不纠缠,希望留给对方足够的调适空间,“请你节哀。”
众人先后离开,一时间,场中惟剩苍狼与最后的王族亲卫。
“叉猡,你也去休息。”起身来到王座前背对台下之人的苍越孤鸣道。
“王上,为王上牺牲性命,岁无偿他……”欲言又止的叉猡收拾心情反过来安慰苗王,“无悔。”罪海共度十余载,袍泽情义之深厚可想而知,他们无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