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很柔。
花影很乱。
更乱的是雨音霜的心,因为更近的是苍狼的呼吸。
看到他深情而略带忧郁的湛蓝双目带点暗红,她突然明白开悟了——千百株鲜花的积累只为这一场蜕变。
不同于先前那场在外看来近似利益交换的大婚,这场无关他人仅限彼此的风月才是霜之情感的真实流露。
其实,她的心一早便已属于他了。
她钟迷于他,情钟于他。
也许,爱情是一场各自匿伏后才互相发现的游戏。
而今,他们已互相证明,心心相印,已不再需要匿伏、躲藏。
甚至已不需要润饰与隐瞒。
他爱她,她爱他,如此而已。
她以一身简洁俐落中,诉说了道不尽的风情,他却以忧倡的眼神与她相遇。交融。
他们两人的影子,已迭合在花影中,气息温柔着气息,心跳催动着心跳,他的眼剑望入她的眼鞘,他焦灼滚烫的薄唇在寻索着她炽热明艳的红唇。
纯欲情景入眼,直看得尚未开窍的少年瞪大双眸:(;)オッ
身为过来人的王族亲卫则表示修儒年纪尚轻,不适合看这些。
于是乎这名男性王族亲卫默默伸手一把遮住少年视线。
至于叉猡也是同样,不过她是在捂嘴,捂承乐亲王的嘴。
前排观战的奉天早在苍越孤鸣同雨音霜相拥当时便要叫出声来——“西——唔唔唔(西莫诶啊)!!!”
简单四字开头发音尚未吐完,便为早有警觉的叉猡用手堵在喉间,奉天仅能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鼻音。
正值苍霜接吻之际,为王族亲卫牢牢压制不得出声宣泄悲伤情绪的奉天只能愤愤挠“墙”,抖落满树芳华。
所幸如今气清月明,惠风吹动花雨缤纷,一时间倒也无暴露之虞。
花影绰绰树影斑斑,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的脸也很热。
她是爱他的,他也是。
共度乃至分别的数多岁月已经确凿证实了这一点,这是一个事实。
可是他们更须切契合的一点是:他们之间已不分你我,不分她和他。
潋滟的光线愈衬苍狼的眼瞳显得晦暗且幽深,他抱着她,某种柔软而丰盈的触感粘在他胸膛上挥之不去,烈火煎油般灼烧着他的身心。
有奇特感觉的不止苍越孤鸣一人。
一时间,雨音霜突然觉得很危险,因为此刻自苍狼身上传来的热度,恰若两人婚后每个早晨她所感受到的那样。
每当那时,她总会如梦方醒般地认识到枕边人根本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狼。
尽管雨音霜已经累到起不来,但苍越孤鸣依旧神采奕奕。
后续的香艳情景并没有发生,因为二人尚未来得及回房,王族亲卫已然迫不得已地出面打断。
“秉王上,铁骕求衣率领铁军卫回头向王宫进发,大军化整为零,分批前进,所用的手法,如同当初袭击龙虎山一样的暗行兵法。”
是收到还珠楼暗哨传讯的冽风涛开口禀报这一紧要消息。
自林外传入的危急讯息恍若一盆冷水般当头浇下,冰蚕吐息似的寒意从心口席卷,是雨音霜与苍狼不约而同地借助蛊虫妙用让彼此冷静下来。
于是那股近乎兽性本能般的力量忽又蛰伏了下去。
刹那间,所有的旖旎像是顷刻间一扫而空,无端的冷静带来无稽的念头。
苍越孤鸣生平第一次有想破坏花草宣泄情绪的冲动。
所以这后花园真有修缮的必要么?
铁军卫兵营
旌旗飘扬众军列队集合校场,坐镇中央受苗兵拱卫的正是铁骕求衣,负手伫立的他双目微瞑,似等非等。
未多时,一百夫长来到。
“启禀军长,潜行部队已经进入王宫周围三十里。”
铁骕求衣神色不动,问道:“王宫中,可有动静?”
“无。”百夫长答,只是面上稍露踌躇。
听出话中游移,铁骕求衣声调微沉:“嗯?”
“军长,为何我们要包围王府?难道王宫之内出事了?”百夫长问。
“不用多问。”挥手止住下属疑思的铁骕求衣道,“传令,众军饱食,子时,校场集合。”
“是!”
为铁骕求衣一手建立的铁军卫到底是苗疆最为精锐的部队,令行禁止已成常态,尽管不解依旧毫不怀疑的百夫长领命退下。
不多时,又一苗兵来到,是负责营地守卫的头领:“启禀军长,苗王来了!”
话音落,铁骕求衣蓦地睁眼,眼底精芒一闪:“嗯?”
目光及处众军倒伏,无不恭敬行礼:“参见王上!”
有慷慨雍容的诗号传来——“苍生何晓几危安,鲲鹏欲展风间,惊鸿敢与天对立,雄翼中,握世皇权!”
诗号念毕,仅带冽风涛随行在侧的苍狼已然来到苗疆军首面前,会面第一句便以堂皇正统压人:“铁骕求衣,见到孤王,还不行礼?”
“铁骕求衣,参见吾王。”苗疆军首单膝下跪行礼。
“免礼。”苍狼展臂伸手虚扶,铁骕求衣随即起身,在场苗兵亦同。
苍越孤鸣:“铁军卫远行劳顿,副军长带兵有方,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