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是真会得罪人。</P>

老夫人虽觉得周氏是个妙人，却也不敢将人留在满是权贵的京城，便随着戚老爷一块送回了老家。</P>

到了这边，周氏还算有眼力。</P>

戚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将人留在自己院里，继续守着门。</P>

今日，多了一点心事的戚夫人突然不想看什么面子。</P>

谁的都不想。</P>

这嘴碎的周氏，她是用不了了。</P>

“今日起，你便去三小姐院里当差。”</P>

倚红淡淡道。</P>

“啥子？”</P>

“什么？”</P>

一老一少，同时发出一声惊讶。</P>

喜人和周氏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嫌弃。</P>

太儿戏了。</P>

两人对视上，又快速错开眼神。</P>

仿佛，多看一眼会污了自己纯洁的眼睛。</P>

即将要养两个不成熟，时不时会可靠的丫鬟婆子，连云叹了一口气，应声：“多谢夫人。”</P>

“那，喜人带嬷嬷先回去。”</P>

“我自己去看姨娘就好，一个时辰内回来，不会有事的。”</P>

连云有几分笃定的说道。</P>

上回被伤到，是因为她知道姨娘在装疯，不会真的杀了自己。</P>

这次……</P>

不管疯没疯，她都不会去接近姨娘。</P>

她又不是书上写的那九尾狐妖。</P>

命，只有一条。</P>

连云很珍惜，她还要陪着娘亲。</P>

旁边，喜人不太高兴的撅起嘴，但小姐吩咐的事，她一定要做到。</P>

撇了撇嘴道：“走吧！”</P>

“行啊，先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周氏惊讶过后，接受良好的无所谓道。</P>

管她在哪儿看门，左右，还不是得拿一样的月钱。</P>

周氏没儿没女，不用攒银子。</P>

在哪儿都能活。</P>

小闹了一场，取得夫人的许可。</P>

走在路上，连云连步伐都轻松很多，心里不由感慨，规矩啊规矩，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有时候也坏得很。</P>

一句话便能定生死，定人一生。</P>

两个月的时间。</P>

姨娘，</P>

希望你过得好一点。</P>

再次来到姨娘的院子前，连云拨了一棵门口疯长的杂草，扫掉眼前盘根错节的蜘蛛网。</P>

这里越发的荒凉了。</P>

抬起头，</P>

昔日被丫鬟们擦得闪闪发亮的丽芳院三个字，如今，蒙上了厚厚一层灰。</P>

仔细看，</P>

还有好几只小虫子停在上面。</P>

这样的情况，姨娘在的时候绝不会出现。</P>

上一秒的干净明亮，下一秒到处是灰扑扑的。</P>

一切都是错觉。</P>

敲了敲簌簌往下落灰的院门。</P>

连云稍稍站远了些，灰尘沾到衣服上，回去要被喜人唠叨的。</P>

“谁啊？”</P>

声音幽幽，打开门的是一个小丫鬟。</P>

她很瘦，瘦的有些骇人。</P>

穿着不合身的衣服。</P>

脸颊微微凹陷，下巴尖尖，没有什么肉的眼眶，勉强兜住硕大的眼睛。</P>

连云看着，忍不住想捧手上前。</P>

免得小丫鬟的眼珠子掉下来，丢了就不好了。</P>

小丫鬟一只手扶着门框，上半个身子探出来，露出的手指和手腕，已经皮包着骨头。</P>

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活死人。</P>

唯有那双眼睛，还带着两分半死还活着的光亮。</P>

连云仔细辨了辨这个小丫鬟，粗略瞧着，有几分眼熟。</P>

这般的年纪，还是在姨娘院里……</P>

想了想。</P>

连云试探道：“柳儿？”</P>

半晌，</P>

快要趴在门上的柳儿好似才回过神，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骇人样子的凑近了一些。</P>

无神的眼睛飘了飘。</P>

像是认出了连云，瘦巴巴的脸上扬起笑容。</P>

咧开嘴，</P>

一口雪白的牙含着嘴唇裂开的鲜血，狰狞的笑着。</P>

连云有种面前这不是人，而是一只吃人的妖怪。</P>

是看了，晚上会做梦的样子。</P>

柳儿：“是三小姐啊！”</P>

“快、快进来。”</P>

柳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笔直的竹棍，撑着让开了自己，迎三小姐进门。</P>

占了一半的小门。</P>

看着，</P>

连云有种自己这一脚踏进了饿鬼道的感觉。</P>

怕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