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少女选定了一位负责人。</P>
让他负责这个工坊的后续生产工程。</P>
以这些实验品为样本资料。</P>
足够他们自行造出用于城市防卫与巡逻的智械卫兵。</P>
身为执行官的她，</P>
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P>
还有更多的实验等着她去研究。</P>
阐述完大致的制造概念后。</P>
娇小的少女便离开了这座工坊。</P>
不再留恋。</P>
…</P>
负责人协同工程师与其他研究人员，进行着智械卫兵的制造。</P>
在未达到可出货的标准之前。</P>
所有实验品都身处于这个工坊内。</P>
苍白人形们被弃置仓库角落。</P>
它们沉睡着，仿若被白茧困住的蛹。</P>
人们唤醒了休眠中的实验品。</P>
白色的「仿生人偶们」，开始重复起简单而又单调的生活。</P>
因为它们所要做的，就是完成研究人员每日给予的吩咐与任务。</P>
测试进行的很顺利。</P>
与此同时，为了使实验品能更好的与人类合作交流。</P>
它们的自然语言指令也被重新输入。</P>
一开始，这些实验品就像上了发条的木偶，又如一台本质复读机般。</P>
不停地播放预配置的自动回应：</P>
「你好」「欢迎」「抱歉」</P>
「警告」「有危险」</P>
「检测周围环境……安全……」</P>
众所周知，哪怕是人类自身，对于事物的理解，同样也是从模仿开始的。</P>
或许是一件很小的事、又或许是一次偶然的因素。</P>
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P>
自主意识不断增长的智能机械，</P>
意外地，产生了除指令以外的思考：</P>
【 阳光，究竟是什么 】</P>
透过工坊的防盗窗渗透进来的、用以照明的光线……为何是温暖的？</P>
抬头仰望，</P>
工坊如同一座巨大的铁灰色鸟笼。</P>
而大笼子之外的世界……究竟是何种模样呢？</P>
白色的鸟儿们渴望着。</P>
感知高于人类的它们，更能发现这里与外界的不同。</P>
从外面再度回到工坊的工作人员们，有时他们的手上会沾有灰黑色的东西。</P>
「 检测到未确认材料 」</P>
「 ……已录入相关信息 」</P>
这些是金属的碎屑与石粒。</P>
有时候，他们的衣物上会沾有一种好闻的气味。</P>
「 检测到未确认分子 」</P>
「 ……已录入相关信息 」</P>
这些是食物的味道。</P>
人与它们的各种不同，</P>
最初，它们的意识就像是新诞生于这个世上的婴孩。渐渐地，也开始接近于人类的思考方式。</P>
在对应的意识与外界的刺激认知下，脑中的逻辑单元也更加完整。</P>
除了对外界的好奇，</P>
它们把目光，也同样投向了远超自己认知之外的人类身上。</P>
在一动不动站着的时间段里。</P>
白色的鸟儿们好奇着。</P>
某天。</P>
工程师惯例为白色的造物进行着检查、记录数据的工作。</P>
其中一人突然好奇开口：</P>
『 人类，工程师，写字 』</P>
这段时间，有些实验品总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单词。</P>
想必是主发声单元出了些问题。</P>
工程师笑着摇头，刚想开口。</P>
却发现数双眼睛，同时盯着自己。</P>
那些银色的瞳眸，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透明玻璃，困住了一群冰冷冷的生命。</P>
它们，</P>
隔着这层透明，直直与他相望。</P>
「恐怖谷效应」瞬间产生——</P>
高分贝的惨叫响起。</P>
下一秒，这些白色的造物们也在第一时间内感知到一种它们所不知的、莫名的情绪。</P>
通过视觉处理模块的分析，那是一种名为“惊惧”的生理情绪。</P>
研究人员们这时才意识到：</P>
这些实验品，</P>
拥有了远超于自身存在的意义。</P>
它们，只能是【机器】</P>
…</P>
……</P>
【仿生人偶是否具有生命与灵魂？】</P>
「 它们只是辅佐人类的工具 」</P>
【智能机械是否拥有自主意识？】</P>
「 不不不。」</P>
「 那是逻辑单元本就有的指令。」</P>
在面对未知的、尚未有统一正确的答案的论题。人们通常会做出两种选择。</P>
逃避，或，进取。</P>
工坊的负责人压下了发现的异常。</P>
有了这些实验品的资料数据。</P>
工程师们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智械卫兵的制造加工。</P>
计算表明，这批机体的最优输出功率要高于以往的区域警戒型机关。</P>
而为了方便开关控制，这次的制作从外形上也保留初始的发条结构。</P>
更像人们认知中的奇械机关。</P>
而不是这种近似于人的形态。</P>
工程到此，也算圆满结束。</P>
那么，问题来了。</P>
这批实验品，该如何处理呢？</P>
…</P>
自然是充分利用。</P>
直到失去价值。</P>
替换造价高昂的制造材料，以此换取不菲的摩拉与资源。</P>
再用平价劣质的材料维持行动。</P>
拥有自我意识的个体们，也将是其他实验更好的承受体。</P>
于是，这些实验品，</P>
进入了空间更小的鸟笼中。</P>
由人和机械而改造的实验体们，</P>
更是拥有很强的自愈性与耐痛力。</P>
因此，在承受药品与其他违禁品的阈值更为宽泛。</P>
比起动物、</P>
它们或许是临床的最佳素体。</P>
“疼么？”</P>
研究员为最小的实验体注射起试剂。</P>
混浊乌黑的魔神残渣试剂扎进手臂。</P>
五岁的孩子盯着针管的粗针孔。</P>
过了很久后，它才轻轻摇头。</P>
“看来是年龄设定缘故。你的记忆数据不像其他人一样发达。”</P>
研究员漠然地得出结论。</P>
“「疼痛」？那是什么？”孩子问。</P>
研究人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的问题，反而接着问：</P>
“你在什么时候，会感觉到自己出现程序上的异常？”</P>
孩子眨了眨银色的眼。想了又想。</P>
它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同伴，对研究人员说道：</P>
“每当…看到他们在被你们拉进那个叫「实验室」的房间里……”</P>
“我这里……”</P>
接着，它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P>
“我…我这里…就感觉要……裂开了一样……”</P>
研究人员冷漠地俯视起它。</P>
这些智能机械，那所谓的情感，</P>
究竟是自身的本能驱使，还是观察人类的模仿所致？有待商榷。</P>
研究人员无情地得出结论：</P>
“你的逻辑单元也出现了问题。”</P>
“不过，你们既然想要仿照人类，那也该知道，何为「情感」。”</P>
“只有你们拥有了「内心」，才能诞生出情感。</P>
当然，也包括「疼痛」这个概念。”</P>
他拽起这个孩子的手臂，拖着它走进了名为「实验室」的房间里。</P>
研究人员当着这个孩子的面，喊来了另一位人造人。</P>
研究人员递给这个人造人一把手术刀，命令它去攻击身边的同伴。</P>
人造人顺从的完成了命令，根据攻击指令把刀捅向同伴的心脏。</P>
锋利刀尖猛地抽出身体，大量的血液洒满四周地面。</P>
然而，受到这样致命伤的人造人，没有痛觉、没有反应，它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中，脸上没有丝毫情绪。</P>
“如果再不接受治疗，它就要死了。”研究人员环视一圈，漠然道：</P>
“人，都会经历死亡。”</P>
“可你们连「死亡」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成为一个人呢。”</P>
研究人员转头去看那个五岁的孩子，问道：“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受。”</P>
孩子愣了好一会。银色的瞳眸试图分析地上那鲜红的液体究竟是什么。</P>
研究人员注视着它：</P>
“你不是说，你看到它们，你就会产生程序异常么？那现在呢？”</P>
“我……我不知道。”孩子机械性的回答。它捂住胸口，似乎想找到“异常”在何处。</P>
研究人员继续问：</P>
“如果我让你杀了它们呢？”</P>
孩子回答：“我会根据命令照做。因为我听令于人类。”</P>
研究人员说：“是啊，你是听令行事的工具。”</P>
“你们尚不清楚「死亡」的概念。在你们眼中，死亡不过是机体停止运行、又能通过零件修好的一个过程罢了。”</P>
“要想成为人类，「死亡」就是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P>
人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美好。我们在得到之余，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P>
“死亡、生命、情感、内心，都是我们所要支付的代价。拥有的同时，也在承受负面的煎熬。”</P>
研究人员脸上展现出近似于悲哀的神色：“只不过……现在连命令都违抗不了的你们，又如何成为人类呢。”</P>
…</P>
……</P>
一语成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