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两年,你于锁妖林外,再一次见到了宋梵镜。】
【女子勾起唇角,笑靥如花。】
【与当年一袭血衣的模样,不再相仿。】
【透过你的双眸,宋梵镜似乎读懂了你这么多年的艰辛。】
【于是,她主动的牵起了你的手,带你在黄昏去过,月色洒下的云鸾山道上,徒步前行。】
【一路上,你们无话不谈,似乎这两年的间隔,让你们彼此之间,原本隔阂着的一道‘屏障’,已经在悄无声息间,缓缓破去。】
【此时的宋梵镜,成就元丹,位列第三步,不日加冕,便是云鸾山第四位第三步的长老。】
【她虽不执三**脉,但地位,也只在剑主与三大长老之下。】
【如果再一次回到三年前。】
【那么,别说带回了作为‘半妖’的你,就算是带回了一只真正的妖魔,也没人,或者说不敢有人,叫她跪在‘观剑碑’前!】
【而作为官府的堂堂七品镇守,连大昭都不在意伱的出身,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你面前犬吠,再指责你是‘杂蛟’之血?】
【宋梵镜对你的关心,你隐约间能够感受得到,那更多是类似于‘姐姐’对于自家‘弟弟’的关怀。】
【就好像是寻常人感到孤独,所养的‘小猫小狗’一样,或许还未必会只养一只。】
【但是】
【如今的你,可是十七岁的宋柴薪,不再是十五岁那个,需要见惯别人冷眼,朝不保夕的古月了。】
【你骨血里的贪婪与野心,叫你不会苦苦渴求一个人,也不会满足于一些简单的施舍。】
【宋梵镜是云鸾山最耀眼的那一颗明珠,她对你的这几分‘亲昵’与‘怜悯’,现在可能降临在你的身上,但或许,也会降临在别人的身上。】
【对你来说,是绝境中的一缕光,但对她来讲,或许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现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柔情’,或许,也将会在未来某一日,悄然消磨。】
【而你,并不甘心。】
暮色尽褪,弯月高升。
云鸾山上,灵气氤氲,远处云鸾院点上篝火,闪烁着微微火光。
而锁妖林附近,一片寂静。
披着月华,女子眼眸里,逐渐褪去清冷,仿佛漾着一层水波,温温柔柔
“我原本想着,等我突破第三步,就将你召回,叫你做我的亲传弟子。”
“有一尊长老庇佑,哪怕出身惹人非议,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之上,对你置喙。”
她的两根玉指,轻轻的勾着宋柴薪温热的宽掌,像是姐姐对于弟弟表达的亲昵。
两年的光阴,没有叫她稀释了对于宋柴薪的印象。
反而因为‘金书’的描绘,以及宋柴薪跋山涉水,奔赴而来的表现。
叫宋梵镜在接触到了逐渐‘长大成人’的少年时
一颗心脏,都不禁有了跳动。
试问。
换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若见到了‘宋柴薪’,以及他做出的这一番事迹。
又怎么可能,不因此而感动呢。
“但是宋师姐没想到,我会靠着自己走到今天,对吧?”宋柴薪的声音低哑,突然用力拉住了宋梵镜的手。
两人的身后,是临近夜晚,沾着冷霜寒露的一片云鸾树丛,正随风摇晃着,发出‘沙沙’、‘簌簌’的声响。
随着宋柴薪轻踏一步,女子有些猝不及防,心中莫名慌乱了一下,后退几步,刚巧贴到了环抱粗的潮湿云鸾木。
“我不想做‘宋长老’的弟子,那有什么意思?”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没来由的。
宋梵镜侧了下面颊,柳眉微蹙,俏脸慢慢染上了一层绯色的红晕。
她轻轻的拍了下眼前玄衣少年的手,嗔怪道“干什么呢你!”
此刻。
宋梵镜的眼神,望向了远处的云鸾木梢,并没有看向眼前的宋柴薪。
但她爬上两颊的绯色,却是越发娇俏,愈发诱人。
仿佛仙子从瑶池坠落凡尘,被人染指了一样。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
叫宋梵镜都没有想到,这么久不见,宋柴薪上来就‘不按套路出牌’,她虽知晓这小子原本的几分心思,但一個十五岁的少年,才刚情窦初开啊
那时候的心思,能算作什么数?
她一个都快三十岁,熟透了的姑娘,当然是一笑置之。
尤其是两人之间,近乎天差地别。
若不是身上所存在的一些‘共同羁绊’
她都不会和宋柴薪,有着多少纠葛。
可剪不断,理还乱。
也不知怎得,就到了今天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她好像自从见到宋柴薪后。
就没怎么在他面前,保持过在外人面前时,所露出的那一副冰冷俏容。
宋梵镜心里晕晕的想着。
莫非我真的喜欢了一个
我亲手养大的少年?
天呐。
宋梵镜脑海里在胡思乱想,带动着整个娇躯,都微微发烫了起来。
“云鸾山的荣誉长老,我的弟子,这个没意思,那个没意思,那你想要当什么?”
突然,女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问出之后。
宋梵镜后知后觉,自己都懵了。
叫宋柴薪微微一怔。
我想要什么?
脑海里回溯过了一幕幕相处的情景,宋柴薪抿唇,神色戏谑,眼神闪了闪
“师姐”
“我想要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我”
宋柴薪从来都没想到。
在外界人评价里,‘皎洁如一轮天上月’的师姐
会露出这般‘娇俏’,这般‘楚楚动人’的表情。
叫他一时间,都险些没把持住。
而他这一生。
从来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想要,那就去抢、去争!
所以谁被他盯上
那么,注定就是一生的劫难。
眼前的女子是劫数尽过,精气神圆满,能够一巴掌将自己拍死的第三步元丹又如何?
他一样,也要将自己觊觎多年的宋梵镜,给抢到手!
多年情谊,与宋梵镜早已是‘肝胆相照’的好感度。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还有什么是宋柴薪,不敢说,不敢做的?
两人身上各沾雨露。
宋梵镜的心脏‘砰砰’跳着,有些茫然,已经有些预感到了,宋柴薪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所以她在思考。
思考自己这一生孤冷,是否要找一个‘同病相怜’之人,将自己原本担着的沉重隐秘,与之共享?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然而这时————
“砰,砰,砰!”
一阵阵锁链挣开,樊笼毁去的声响,逐渐响起。
叫宋梵镜与宋柴薪本能的,身躯顿住。
这里是‘锁妖林’的范畴。
虽说为了见宋柴薪,所以宋梵镜有意避开了几分距离。
不想叫那终年嘶吼的一座座‘樊笼妖窟’,发出什么咒骂、嘶吼,妨碍到二人。
但,
锁妖林中的‘风吹草动’,这个时候,依旧入了两人的耳。
宋梵镜的面色变了。
而宋柴薪的脸,也开始有了些难看。
两人同时望向了锁妖林的方向。
宋柴薪突然开口“师姐,锁妖林中,到底困缚了多少妖魔?”
“云鸾山并不算灵山福地。”
“历代以来,全靠斩妖除魔,以擒杀妖魔,镇其骨血为精粹,囚禁于一座座‘锁妖窟’中,将他们的修为,源源不断的化作弟子修行之资,这才蒸蒸日上。”
“有些‘第三步’的大妖魔,被抽筋扒骨,穿入镇魔锁链中,一人就能凭借强大的复苏力,苟活个十几甚至几十年。”
“在这几十年里,他们如同第三步的大丹宝药,直至为云鸾山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才算终结。”
“每逢弟子、门徒、长老将‘奄奄一息’的妖魔带回,镇于其中,积年累月之下,死掉的暂且不说,但依旧留下的”
“无不是第二步、第三步里的精锐。”
宋梵镜紧蹙眉头,连拍数枚玉符,在寂静的长夜里,不停闪烁微光。
她现在也没心思再和宋柴薪**,脚步轻挪,便道
“锁妖林乃本门重中之重,哪怕是有着钥匙,也不可能轻易打开一座座‘妖魔窟’,除非是有着宋剑主那样第三步巅峰的修为,亲自出手!”
“师弟,你且速速离去。”
“今日我失职失大了,无论是其中妖魔生出变故,还是有外敌潜入,都与我脱不开干系!”
“此事绝不能牵扯到你,回头若是蒲正权长老问起,你就说你从未来过。”
说罢,宋梵镜轻叱一声,背后一柄木剑出鞘,而后满头青丝,自发梢开始变得冰寒,背后仿佛有天山之水,为之倒悬!
这,便是她一门剑术‘技艺’练到极致。
从而只是升起剑意,便随之演化而出的‘武道天相’!
与季夏因被‘烽火狼烟、碧血丹心’这一门拳术带动,所以才有异象升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后者之于前者,
就仿佛萤火之光,欲与皓月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