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子说完，堂里也不知道哪个会那么来事，就听他说：“掌柜子这道歉道的实不达心啊！”</P>
“那……这位客官的意思是？？”</P>
“我们都被吓到了，这喝的酒水都压惊了。”</P>
“掌柜子不如就把这酒水钱都免了呗！”</P>
“就是就是！”</P>
满堂客人相呼应，掌柜子脸上的笑一僵，一口气差点哽不上来。</P>
一群臭不要脸的，趁火打劫的混蛋！</P>
这一客栈那么多人，他要都免了，可不得血亏！</P>
可他又不好对自己的财神们翻脸，他一脸苦哈哈的，试问怎么能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P>
……</P>
京城的天儿越发冷了。</P>
大雪压下时也顺道覆盖了冷滞了许久的低温。</P>
“陛下这段时间早朝是越来越严厉了。”</P>
也越来越较真了。</P>
宫中的甬道上，下了早朝的各位大人们互相吐着苦水。</P>
“哎，从皇后娘娘薨了后，皇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天天看着皇上冰冷的眼神，我都感觉还不如这雪天暖和。”</P>
户部侍郎絮絮叨叨说着。</P>
身旁的人是谁他也没看清楚。</P>
“哎。还是想念以前的皇上啊！”</P>
以前他们像赶大集似的，吵吵嚷嚷，也不见皇上发怒，也不见皇上对他们冷眼相望。</P>
他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满肚子苦水哗啦啦的往外倒，身边随同之人寂静无声，只有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跟着。</P>
户部侍郎吐完苦水，完了才想起来看看身旁的人是谁，哪成想一扭头顿时吓得伞一扔，脸一白，跪倒在地：“皇……皇上！！”</P>
上官钰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冷凝。</P>
户部侍郎吓的浑身都是冷汗。</P>
冷汗交织着飘在身上的雪花，齐齐落进面前的雪里。</P>
就这么一瞬间，他已经想了无数遍自己的死法。</P>
私下嚼人口舌，腹中诽谤，妄自议论帝王，何况这还是……当面的……</P>
小李子跟着白了一路的脸色，这会儿见户部侍郎发现了身边的人不是他能随意给吐槽的对象，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P>
上官钰垂着眼，声音缓缓，不怒而威：“陆爱卿刚才说，朕冰冷的还不如这外面的下雪天暖和？”</P>
地上跪着的陆侍郎闻言，身体抖了抖，“微臣口言有罪！请皇上责罚！”</P>
陆侍郎不敢多言，只伏在雪里老老实实认罚。</P>
上官钰没斥责他，朝前看了一眼，见前面的群臣依旧是三五成群的扎在一堆，比肩朝外走着，看似没变化，实则脚步隐隐走快了许多。</P>
他平静的转回视线，只淡淡又言：“你们喜欢以前的朕？”</P>
陆侍郎闻言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回答，挑中不会令眼前人发怒的实话说：“回皇上，微臣是这么想的。”</P>
“为何？”</P>
为何？</P>
因为像个人啊！</P>
眼神不那么冷冰冰的，语言不那么冷冰冰的，生动，体谅。</P>
他们不会战战兢兢的，早朝时也不会那么压力山大，可以畅所欲言，又能‘为所欲为’，把能怼的人可以随意的怼一遍，下朝时全身心都是轻松的，有干劲！</P>
哪像现在，朝堂上冷的到处潺潺冒冷气，吓的人不敢多哈一口气，好怕一口热气哈出来，下一刻就能被眼刀剜死，整的整个早朝一问一答，不问不答，如若无人之境，从前到后，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子发不出来的怨气，浊气！</P>
但是他不敢对着眼前的人再‘畅所欲言’了，只简化而答：“皇上是暖的。”</P>
上官钰被他的回答撞击了一下心扉，脸色有瞬间的动容。</P>
“起来吧。”</P>
陆侍郎惶恐，这是逃过一劫吗？</P>
“啊？”他呆呆的抬头看向眼前的帝王。</P>
“怎么？陆爱卿很喜欢在雪里跪着？”</P>
上官钰刚缓了一些的脸色又冷了下去：“既是喜欢，那陆爱卿便多跪一会吧！”</P>
上官钰抬脚走后，陆侍郎才一甩头反应过来：“啊！不是！微臣谢皇上隆恩！！”</P>
走的远了，还能听到陆侍郎的高呼声，上官钰挨着宫墙走着，抬手拨开从宫墙上伸过来挡在面前树枝后缓了脚步。</P>
随口对着小李公公说：“京城的冬天为何就来的那么早呢？”</P>
为何不能像江南那样晚来一些，或者别那么冷。</P>
这样他就不用担忧外面的人是否能好好养身体了。</P>
小李公公听了默了片刻，明白上官钰这是惦念起颜逸了。</P>
“皇上不必太担忧颜将军的身体了，奴才已经寻到人注意着颜将军了，杨太医也早就到了江南，若是出现特殊情况，咱这会早收到消息了。”</P>
上官钰重重吐了一口气，这人生常态，不外乎就是离合，他这放不下的心态还是因着觉得亏欠。</P>
脚下蓦地一顿，似想到什么，脸上一缓冷色，他道：“入冬了，一会叫人把那块极地雪狐皮毛送去镇国公府，叫镇国公夫人给那小家伙做件斗篷穿。”</P>
小李公公心里微惊，那极地雪狐皮毛是前几年他国入的贡品。</P>
虽叫雪狐，却不是炫目一色的白，而是毛根雪白一片，毛尖呈着灰蓝色，两色相配，极显雍容华贵。</P>
当时上官钰是送给太后去的，可太后瞧了一眼后就给拒收了，令他好好收着，将来用到需要的地方去，而不是用在已是富丽堂皇的她那里去。</P>
没成想，今儿上官钰竟是想起把它赏到镇国公府去了。</P>
小李公公稳了稳神，缀在上官钰身后半步：“奴才知道了，一会儿就吩咐人送过去。”</P>
上官钰淡淡应了声，才继续朝着太皇宫殿所向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