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这里干什么，要上课了。”</P>

苏白不客气地，用脚尖踢了一下顾城的脚后跟，提醒他赶紧坐下，老师都走到教室门口了。</P>

顾城眉目的冷倏然消散，黑漆无神的眼睛霎时有了光彩，他转身朝苏白笑了笑，道：</P>

“这就坐。”</P>

然后，又重新变成了一尊望妻石。不过这次，他一向还算规矩的双腿，却往前伸直了，像是两道栅栏，将前座的苏白围住。</P>

魏久悄咪咪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瞧。</P>

心里将苏白的“不可触碰”等级，不断提高。</P>

-</P>

晚自习下学。</P>

苏白直接回了房间，顾城做好了她喜欢吃的葱油拌面和煎蛋，送到了门口，她也懒得搭理。</P>

顾城站在门口，眼看着面坨了，冷掉了，才下楼将东西扔垃圾桶。</P>

然后回到苏白的房间门口，蹲坐地上，后背靠着门板，守着。</P>

他知道苏白对自己不待见，可他偏要强求。今天，苏白跟他说的话，没超十句。顾城想再等等，或许，过一会儿，她就愿意施舍给自己一点注意力了......</P>

苏白在房间里忙活勾搭魏玲，用的是短信联系。</P>

一开始，魏玲心有防备，连名字都不说，苏白直接拿出王炸牌：顾城。</P>

魏玲才愿意跟她交流。</P>

为表现诚意，苏白给出了见面礼：【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操场花坛边的座椅，在那里吃饭，顾城也会在。】</P>

【你敢骗我，就死定了。】</P>

苏白：【肯定不会。】</P>

谈妥后，删掉短信，甚至连魏久给的那张纸条，也撕碎了冲马桶里。只要记住号码，随时都能联系，就没必要再留下什么痕迹了。</P>

做完这件事，苏白才觉得有点饿。</P>

要不下楼煮个面吧。</P>

咦，刚才顾城来敲门，是不是给她送什么东西来着？</P>

当时忙着搞事情，没注意。</P>

啧，不重要。</P>

苏白起身，打开门。</P>

“呀！”她吓了一跳，门口蹲坐着一坨小山似的顾城。</P>

脚轻轻踢了一下顾城的小腿，道：“你干嘛呢？”</P>

顾城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看起来蔫哒哒的，听到她的声音，才稍微抬起头，看着他，闷闷道：</P>

“等你。”</P>

苏白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出门的。毕竟房间里厕所什么的都有，如果不是因为饿，她完全不会出来的。</P>

顾城：“你在海城的时候，每天你妈妈都会给你做夜宵，你习惯了，不可能晚上不吃东西。”</P>

苏白：“......”得，贪吃惹的锅。</P>

她的疑惑有了解答，就不想再跟顾城说话了，关上门，就要走。</P>

可还没走出去一步，脚腕儿就被一只炽烫的手攥住了，他略有些粗糙的掌心，似有如无地磨着她细嫩的皮肤，痒中带着酥麻的陌生感觉，直窜天灵。</P>

苏白打了个哆嗦，想把人踢开，可低头一瞧，那抓着自己的手，是顾城受伤的那只。</P>

这伤还没好吧。</P>

纱布被护腕掩盖，看不清有没有渗血出来。</P>

苏白只能语言攻击：“放开。”</P>

顾城仰头看她，直白地祈求着：“一起。”</P>

苏白：“......行。”</P>

最后，做饭的还是顾城。</P>

苏白坐在餐桌前，看着开放厨房里忙碌的顾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P>

也许是夜里太过静谧。</P>

屋外的观景小池塘里，传来呱呱的叫声。</P>

苏白神经放松，便不由自主开始活跃气氛，问：“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P>

正在下面的顾城闻言，动作一顿，眸色瞬间亮起，迸发出浓烈的欣喜，特意转过身，对苏白道：</P>

“好多了。还有，你，是在关心我么？”</P>

苏白看着落地窗外，昏暗的院落，心不在焉道：“顺嘴一问而已。”</P>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顾城的嘴角，一晚上不掉下去。</P>

吃完面，按照正常相处礼仪，洗碗这活儿应该是苏白来干，但苏白已经不把顾城当正常人了，自然就不会讲究这些。她可是被迫害方，跟顾城讲礼仪廉耻，纯属有病。</P>

筷子一放，嘴一擦，就道：“你收拾吧，我上楼了。”</P>

顾城立刻也放下碗筷，跟着她：“不用，明天有专门的打扫阿姨来收拾。”</P>

苏白：“......”哦，忘了。</P>

“咚咚——咚——”</P>

顾城体格比她大很多，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脚步声十分明显。</P>

苏白无奈地停下，转身，瞪他：“你非要跟着我么？”</P>

顾城略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多看看你。”</P>

“看一天了，还没够啊。”苏白不理解，真的很不理解。</P>

顾城似更委屈了，低落道：“我也只能看看你的背影了，因为你从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你的正面，对我而言，是极其珍贵而稀有的东西。”</P>

他眼睫颤了颤，抬眼，像是期盼什么，低声呢喃：“如果，我能多看看你......”</P>

苏白接话：“那以后就别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了，行么？”</P>

顾城眸中闪过一道光，稍纵即逝。他刻意停顿片刻，才点了点头：“可以。”</P>

“来来来，看吧，看个够。”</P>

苏白一步走到顾城面前，稍稍踮起脚尖，单手摘掉眼镜，另一只手撩开刘海，瞬间怼到顾城面前，直视着他。</P>

轻声问：“看吧，让你看个够。”</P>

又道：“以后每天，我都让你看，但你不能再一直跟着我走了，可以么？”</P>

背后灵什么的，真的蛮吓人的。</P>

顾城失神地凝视着眼前的玉雕精致的面容，屏气，点了点头。</P>

喉结滚一圈，喉咙就多一分火烧似的干涩。</P>

他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想要触摸......</P>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P>

苏白瞥见他的动作，猛地后撤，松开刘海，眼镜重新戴上，头也不回的走了。</P>

顾城下意识想跟上。</P>

苏白一个转身，目光如炬：“你才答应过我的，这就要反悔？”</P>

顾城摇头：“没有。”</P>

他将伸出去的脚，缩回来，站好。</P>

苏白满意了。</P>

甩掉小尾巴，走路都带着轻快的风似的，身姿轻盈。</P>

顾城看着，笑了笑，摸摸鼻尖。</P>

方才，两人离得好近，那股自然的花香，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幽幽沉浮。</P>

拨动心湖潮水......生生火难熄。</P>

如今只是对视，苏白稍微靠近一点，就这样不可收拾，那以后更亲密了......该如何是好。</P>

虽然这样想，可顾城却瞳孔放大，无声咧开嘴角笑得诡异。</P>

或许，为她流尽最后一滴精与血，也没什么不好......他渴望着，跟她一起走向地狱。